后山,青羽門禁地。
原本一片空曠的草地上,此時除了那汪散發(fā)冰氣的寒潭,還多了一座簡單的小木屋,與寒潭相對而建。
屋外也多了一套石桌石凳,桌上還放著一副棋盤。
一名黑衣男子眉心鎖緊,正坐在那里對著棋盤冥思苦想,不時伸手瘋狂揉搓自己的頭發(fā),但就是不知道此棋該做何解。
“啊——!”
終于,他受不了了,跑到小木屋前用力拍門,哀嚎道:“小玦啊,我想不出來,我認輸……”
聽到聲音,沈玦慢悠悠地睜開眼睛,走過去打開門,看向門外的人,問道:“認輸了?”
那人把頭垂得低低的,悶悶地嗯了一聲:“認輸了。”
沈玦微笑:“那好,愿賭服輸,按照約定,今后我叫你白蔚,你不能再逼我叫你爺爺。”
白蔚黯然點頭,“白蔚就白蔚吧……”
沈玦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很難想象,就這個小孩心性的家伙,竟然已經(jīng)活了幾百年之久。
這么長時間,都被他過得丟到哪里去了?
白蔚本體是只冰獸,一直生活在青羽門后山這處寒潭之中。
據(jù)他自己所說,他是仰慕青羽門創(chuàng)立者青羽仙人的仙姿,主動投入其門下。
可沈玦卻知道,根本不是主動,而是因為在他靈智未開時期,曾四處作亂害人,被青羽仙人路過,給打了一頓還帶回了青羽山罷了。
后來等他靈智開化,青羽仙人看他眼睛呈大海一般的蔚藍色,遂賜名白蔚。
也許是因為他大多呆在這后山,不曾見過太多的人,心性一直像個小孩,單純得很。
而白蔚之所以想讓沈玦叫他爺爺……
是因為白苓是他當年與白山一起出去的時候撿回來的。
他自詡為白苓的父親,也覺得沈玦該叫他一聲爺爺,每次沈玦見到他,總?cè)氯轮尳袪敔敚颢i煩都煩死了。
這次好了,一了百了。
白蔚到底小孩心性,只郁悶了沒一會兒,就將這事拋諸腦后。
“小玦,我看你這次明明好得很,什么事也沒有,為什么非要到后山閉關(guān)?”白蔚問道。
雖然他平日自己在這里十分無聊,沈玦能來他很高興,但是當時得知沈玦受傷的時候,他還是擔心壞了。
不過沈玦都在這呆了一個多月了,根本沒見他哪里受傷。
沈玦只顧整理棋盤,頭也不抬,道:“閉關(guān)進修啊。”
白蔚:“……”
暗中翻了個白眼,白蔚:“你不要唬我。你就是為了不去參加百門大會是不是?躲在后山,還沒人敢過來煩你。”
沈玦抬頭看他一眼,沒接他的話,反問道:“詹堇找你了?”
“……”白蔚無言片刻。
到底忍不住,他問:“你怎么知道?”
沈玦重新低頭,道:“青羽門的事,你向來不關(guān)心,讓你去關(guān)心這些雜務(wù),還不如殺了你。”
“哎……”
白蔚仰天長嘆,“我就說瞞不過你啊,詹堇那個呆子,還非要我跟你說……”
嘆了兩聲,他復又對沈玦道:“雖然我的確懶得管這些事,但是我覺得詹堇說得有道理。”
“我就把他說的,向你再復述一遍好了。”
白蔚說著,模仿著詹堇的聲音,切換成一種沉穩(wěn)而略帶急切的口氣:“百門大會,乃整個修真界百年一度的盛會!但凡修真界大門大派,除非極特殊情況,否則從不會缺席此會。”
“況且,百門大會上,眾人雖明面上以友好交流為借口,但暗中卻都在互相較勁。最后哪門哪派更為強盛,大家心中也都有數(shù),這關(guān)乎著未來三十年,我們青羽門在修真界的話語權(quán)!我們近幾年行事已經(jīng)足夠低調(diào),你知道外面如今都怎么說?人家都說我們青羽門早就散了!若是連百門大會都不參加,到時候真要被修真界遺忘了!小玦,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沈玦點了點頭,沒應(yīng)聲。
考慮什么,根本不用考慮。
百門大會是盛事不假,可這次的百門大會,根本就只是一個幌子。
他們的真實目的,是天殘宗的新任宗主,葉凌言。
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男主。
原書中,青羽門就是參加了這個大會,被人家利用,才徹底得罪了男主,慘遭滅門。
既然知道這些,沈玦是傻了才會去摻和一腳。
別人愿意去觸男主的霉頭,就讓別人去吧。
他們就像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
被遺忘了,就更好了。
正說著,突然一陣悶哼聲響起,兩人同時停下動作,對視一眼。
此處位于青羽山后山,地勢險峻,人跡罕至。
況且禁地之中,還設(shè)有強大的結(jié)界保護。即便是幻虛境的強者,若要強行突破都必定身受重傷。
現(xiàn)在怎么突然有人?
兩人循著聲音望去,卻不見任何人影,只有遠處小山坡上郁郁蔥蔥的樹木和碧綠的草地。
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人影,白蔚開始懷疑自己:“我聽錯了?”
沈玦搖頭:“不會兩人同時聽錯。”
說著,他站起身,抬步向方才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沒走兩步,一道黑影突然從小山坡上急速滾了下來。
沈玦腳步頓住,看著那道黑影一路滾到了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