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溫柔,透過層層疊疊的紗幔落在身上,仿佛蓋上了一層輕曼的衾被,夢也帶上了一絲香甜。
左嬌的呼吸愈漸平穩(wěn),因睡得安心,唇角也綻了些笑,梨渦淺淺,盛著溫柔的月色,睡顏顯得更加嬌美。
雪團窩成一團趴在床底下,也睡得十分愜意香甜,甚至發(fā)出了輕微呼嚕的鼾聲,給滿室靜謐的夜里添了些可愛的味道。
一道黑影輕車熟路的推開窗牖,輕巧地跳了進(jìn)來。
在他推開窗牖的時候,雪團就已經(jīng)醒了,豎起尾巴弓著小身子警醒地盯著那道黑影。
等他落了地,雪團突然有些猶疑了,身子慢慢恢復(fù)平時的狀態(tài),扭著小屁股走過去,在那人腳邊輕輕嗅了起來。
嗅了第一口,尾巴就撒了歡似的搖起來,蕩得成了虛影,又快又高,極為歡喜。
雪團甚至還想大聲汪嗚以示歡迎,但晚上的寧靜還有架子床上左嬌清甜的呼吸聲讓它噤了聲,它很乖,不能打擾主人清夢。
所以雪團只拱了拱小腦袋,在那道黑影的墨色綁腿上親昵的蹭了蹭。
黑影彎腰揉了雪團幾下,就直起身子往左嬌的床邊走去,身姿俊挺,修長如玉,而雪團因為被摸了幾下而更高興了,撒了歡似的圍著那道黑影轉(zhuǎn)著圈兒,搖晃的小尾巴自這黑影進(jìn)屋起就沒停過。
黑影駐足在左嬌的架子床邊,隔著朦朧的蔥綠雙繡花卉草蟲帳幔,定定地看著左嬌。
今夜的月光格外亮,月華流轉(zhuǎn),映得他容顏無雙,而眸中自有今夜星河的璀璨。
若左嬌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即便紗幔縹緲朦朧,應(yīng)當(dāng)也能瞧出來,來人正是紀(jì)時艽。
除了他,上京城再沒人有這般完美的五官輪廓,便是女子見了也要妒忌,為何上天總不公平,能將人雕琢得如此驚艷好看。
不過左嬌此時睡得很熟,似乎還在做著美夢,呼吸香甜,梨渦淺淺。
紀(jì)時艽盯了半晌,忍不住伸手挑起帳幔,將她看得更仔細(xì)些。
月色正濃籠著床上正沉睡的美人兒,肌骨瑩潤,玉膚耀目,黛眉連娟遠(yuǎn)岫,唇色朱櫻一點,帳中她清甜馥郁的香味鋪面而來,伴著唇角那兩道淺淺的梨渦,仿佛整個夜晚都嬌柔得不可思議起來。
月色不醉人,只有她醉人。
紀(jì)時艽的眸色深深,暗了又暗,盯著她的睡顏,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浮起了笑意。
溫柔又帶著些偏執(zhí)。
實在忍不住,他俯下身子,在她唇邊梨渦處淺淺啄了一口。
嬌嬌,這一世,絕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誰若再惹你掉一滴眼淚,我定滅他九族。
啄完一口還不夠,似乎太香了些,也太軟了些,紀(jì)時艽忍不住又啄了一口。
啄了好幾口,左嬌突然嚶嚀了一聲,不知夢見了什么,黛眉之間浮現(xiàn)出一絲嗔意,卻嬌得很。
紀(jì)時艽原是以為自己把她弄醒了,但見她依舊睡得沉沉,只是愈發(fā)嬌柔,他唇角的笑意也更盛了,他所有寵溺溫柔的情緒都只給了她一人。
十分不舍地最后啄了一口,紀(jì)時艽戀戀不舍地放下帳幔,又揉了幾下雪團,才離去。
只留下滿室月光,映著還依依不舍盯著窗牖期盼他下次再來的雪團,也映著帳幔之中睡得香甜清夢無限的左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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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左嬌最喜窩在屋里燒著炭盆暖爐,捧一卷書吃一盞茶再小憩半日,若是倦了,就慵慵懶懶倚在美人靠上,吃些點心果子,與秋霜打趣逗逗嘴兒。
如此一來,日子總過得格外快。
很快便到了臘月二十四,離年關(guān)又近了許多。
早上醒來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昨兒夜里降了瑞雪。
大雪掩映之下,棠花小院里皆是一片茫茫的白。雪落門庭,就連院里那面浮雕影壁也顯得格外生動了些。
左嬌正坐在炭盆邊捧著手爐,望著窗外的雪景,臉頰微微有些紅,也不知是炭火映出來的,還是自個兒羞的。
最近這些日子她總做些羞人的夢,竟夢到有人親她。
每回從夢里醒來,唇畔處柔軟的感覺還未消散,旖旎又真實,只是那人是誰,她卻看不清,只能嗅到那人身上極淺極淺的烏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