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老太太讓我給你送些東西,”趙媽媽還是開口了,“她剛剛知曉你日子過得艱難,便叫我來了。”
女人冷笑了一聲:“我不過是一個(gè)庶女,居然能夠驚動母親,真的是我的不是。”
趙媽媽深深地看了女人一眼,語氣依舊平靜:“三小姐,不必如此強(qiáng)硬,日子該怎么過,還是要過的。”
女人閉上了嘴,不再像個(gè)滿身是刺的刺猬,只是依舊沉默。
“三小姐,”趙媽媽繼續(xù)說道,“你還有劉大人的骨血要養(yǎng),老太太正是知曉你心中的想法,才派我偷偷地前來的。”
三小姐那因?yàn)椴賱诙缭绲鼐鸵呀?jīng)衰老的面孔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冷笑:“當(dāng)年我在府上,得了老太太的多少照顧。如今想要簡單地就把我給哄回來”
“想都不要想!”女人的聲音突然大了一下,驚動了屋外正在玩耍的荔枝和小奶娃。小奶娃一臉懵逼地看著荔枝,而荔枝則迅速地開始轉(zhuǎn)移小奶娃的注意力:“來,你猜糖塊在我的那只手里面”
小奶娃的注意力立馬就被糖給吸引走了。
屋子里,趙媽媽將隨身的小包袱擺在了唯一一張桌子上面,她慢慢地解開了包袱皮,露出了里面的幾錠黃金。趙媽媽輕聲說道:“三小姐,和錢財(cái)無須過不去。”
女人盯著趙媽媽看了一會兒,然后還是伸出了手,將桌子上面的金子給收下了,只是態(tài)度依舊不太客氣:“既然東西已經(jīng)送到,那我便送客了。”
趙媽媽沒有生氣,她站了起來,走出了屋子。見荔枝正將手里面的糖塞到小奶娃的嘴里,趙媽媽略微挑了下眉毛:“荔枝,走吧。”
荔枝清脆地應(yīng)了一聲,偷偷和小奶娃打了個(gè)招呼,這才跟上趙媽媽走了。小奶娃嘴里面含著糖塊,呆呆地看著那個(gè)漂亮的姐姐出了門,一直到荔枝不見了,他才舉起手來,輕輕地?fù)]了揮。
一路上,荔枝全都沉默不語,她是聽見了屋子里面的談話的,只是這種事情……內(nèi)情必然復(fù)雜,她最好是聽到了也當(dāng)成沒聽到。
沿著進(jìn)來的路一路回去,兩個(gè)人不一會兒又走到了大街上。如今的天色已晚,天光漸漸地暗了下來。荔枝緊緊地貼著趙媽媽,生怕自己一個(gè)不小心便落了單。
趙媽媽低頭看看荔枝,對她說道:“今兒天晚了,你跟我回家去住一晚,等明兒起了再回府上。”
荔枝立馬點(diǎn)點(diǎn)頭,她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趙媽媽的家就在賈府后頭的巷子里,和剛剛?cè)〗阕〉哪菞l巷子不同,賈府后頭的巷子是既寬敞又氣派,頗有幾分豪富人家的光鮮。荔枝一邊走著,一邊不由得在心里面感嘆――這算不算另類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呢
“到了,”趙媽媽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我家中有一兒一女,小兒尚在襁褓,女兒和你一般大小,你們兩個(gè)必是合得來的。”
說著,趙媽媽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門,帶著荔枝進(jìn)來了。
這是一個(gè)和賈府截然不同的房子,和富麗堂皇的榮國公府比起來,這間房子看起來狹小又逼仄,器具也不過是普通器具,只是在荔枝的眼里,這間房子看起來卻比賈府要有人味的多了。
這才是一戶市井人家的模樣,和剛剛的三小姐家不同,和賈府也不同,這是一個(gè)普通的人家,頂多是女主人的身份不太一樣。
荔枝沒來由地一陣激動,以至于她呆呆地站在門口,愣了好半天。
而屋子里面的人也已經(jīng)聽見了動靜,迎了出來:“娘,今兒個(gè)可回來晚了。”
說話間,那個(gè)少女側(cè)過頭,看到了躲在趙媽媽身后的荔枝,略微怔愣了一下,旋即便又笑了起來:“我曉得了,這是娘在府里面的干女兒,是也不是”
荔枝看著那個(gè)穿著青衫子的小姑娘,居然有些扭捏了起來。她動作慌亂地沖著對方見了禮,也忘了解釋自己不是趙媽媽的干女兒:“姐姐好,我是荔枝,今兒……今兒叨擾了。”
“說什么叨擾不叨擾的,”趙媽媽搖了搖頭,“你安心住下便是。”
青衫子的小姑娘聞言笑了起來:“我這干妹妹是要住一晚嗎那可好了,正巧地和我住,那被褥都是今天剛剛曬過,軟和得很。”
說著,趙媽媽的女兒便上前來拉住了荔枝,將她往屋里帶,一邊走還一邊說道:“我姓趙,叫嬌娘,你喚我嬌娘姐姐便是了。”
荔枝十分乖巧地喊了一聲:“嬌娘姐姐。”只把個(gè)嬌娘喜得和什么似的――家中弟弟尚小,還只會躺在那兒吐泡泡,如今來了一個(gè)粉雕玉琢的妹妹,可不得好好地招待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