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晚,虞笙沒睡好覺。一方面是擔(dān)心虞麓, 另一方面是因為考前焦慮,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來當(dāng)年被高考支配的恐懼。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 過了許久才沉沉睡去。
次日,虞笙滿身疲憊地醒來,用過早飯后在家人的簇?fù)硐律狭笋R車。姜畫梅, 虞策和虞歌會親自送他去考場, 其他人則在門口相送。
虞麓的精神頭還是不怎么好,強(qiáng)顏歡笑地和許婉兒說著話。竇姨娘帶著虞笛在姜畫梅面前說了一堆好話, 姜畫梅卻連個正眼都沒給她。竇姨娘自知自己不受待見,識趣地退到一邊, 含笑看著姜畫梅為兒子忙活來忙活去。
虞笛嗤笑道:“夫人不會真以為二哥能考出什么好成績來罷,就他那狗啃一樣的文章,我看一眼都嫌臟了我的眼睛。”
竇姨娘的表情沒有半點破綻, 仍舊是那副溫柔可人的模樣,嘴上卻道:“咱們府這位嫡出的二少爺, 只是個虛有其表的草包罷了, 不足為懼。倒是那個三少爺……我聽說, 連大少爺都夸他的文章好呢。”
虞笛目光沉沉, “那娘準(zhǔn)備怎么辦”
竇姨娘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三少爺再怎么有出息,能越得過大少爺去只要大少爺一日還在, 旁人都不算什么。”
虞笛雙拳緊握, 恨恨道:“那個王均儒怎么沒砸死他們, 可惜了。”
“別著急,”竇姨娘悠悠道,“你父親身子骨還健朗著,咱們有的是時間。”
出發(fā)時,虞笙特意讓虞麓和自己同坐一輛馬車。他握住虞麓的手,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心上全是汗,連呼出的氣都是熱的。虞笙不安道:“麓麓,你可還好”
虞麓勉強(qiáng)一笑,“還好,就是沒什么力氣。”
四肢發(fā)軟,身體發(fā)熱是來熱潮的前兆之一。虞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都改變不了事實。沉默許久后,他啞聲道:“麓麓,要不你還是……”剩下的話太過殘忍,虞笙實在不忍心說出口,可是聰慧如虞麓,又怎么會猜不到他想說什么。“二哥,從現(xiàn)在到真正發(fā)/情,還有多久”虞麓問。
虞笙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這個是因人而異的。秋念從有輕微預(yù)兆到熱潮,會有一日多的時間,而我只有一兩個時辰。”
虞麓臉頰被熏得微紅,靠著虞笙的肩膀,閉著眼睛道:“二哥,我想賭一賭。”
虞笙對虞麓的回答并不驚訝,這種情況換做是他,他肯定也不甘心就這么放棄。“可是,這個風(fēng)險實在是太大了。”虞笙理智道,“萬一你在考場上發(fā)/情,釋放出情/香,你讓一屋子的考生怎么辦同時,你的身份會暴露,哥兒冒充常人男子參加科考,往大了說,是欺君的大罪,到時候連虞府都會被你牽扯進(jìn)去。”
虞麓低聲道:“如果我真的撐不下去,我會提前交卷退考,絕對不會暴露身份的。二哥,我真的很想?yún)⒓涌荚嚕呐轮挥幸粓觥!彼鯌┣蟮卣f,“我就是想證明,尋常男子能做到的事情,我們也能。”
虞笙抱緊他,不忍道:“麓麓,別這樣。今年不行,咱們?nèi)旰笤賮砜迹貌缓媚悴恍枰窟@該死的考試來證明自己,我知道你很棒,比大哥還棒。”
虞麓在虞笙懷里顫抖著,紅著眼眶乞求道:“真的……不行嗎我只是想要一個機(jī)會而已啊。二哥,我真的能控制的,如果情/香來臨,我一定立刻退場,不會影響到別人,更不會讓虞府被我牽連。二哥,我求求你,幫幫我……”
虞笙見到虞麓這副模樣,心疼得要命,咬了咬牙,道:“好,我答應(yīng)你。可你也要答應(yīng)我,絕不要硬撐,在失控之前,一定要盡快離開,不能拖延半刻。麓麓,你見過我和秋念發(fā)/情的樣子,熱潮真的不是開玩笑的事。”
虞麓松了一口氣,用力地點點頭,“我答應(yīng)二哥。”
虞笙很清楚這其中的風(fēng)險,可是面對虞麓如此卑微誠懇的請求,他實在無法把拒絕的話說出口,好在他一早就有所準(zhǔn)備。他遞給虞麓一塊鑰匙牌,道:“考場附近有一家名叫‘金榜客棧’的客棧,我昨日讓人去那里定了一間房。麓麓,如果你真的……真的提前離場了,就去金榜客棧,秋念會在房間里等你,我考完也會去找你——聽清楚了嗎”
虞麓接過鑰匙牌,認(rèn)真道:“我都聽二哥的。”
目前來看,虞麓的情況還算穩(wěn)定,除了出汗和發(fā)熱沒有其他的癥狀。虞笙忍不住抱有僥幸心理,說不定虞麓的熱潮還要拖幾日再來,這樣他就能參加完所有的考試了。
馬車越走越慢,最后完全停了下來。虞笙撩開車簾,問:“怎么不走了”
馬夫道:“二少爺,前頭都堵死了,完全動不了。”
虞笙看向虞麓,問:“麓麓,你還好嗎”
虞麓淺笑道:“還好。二哥,我們下去看看吧。”
馬夫說得沒錯,整條街都堵死了,虞笙從沒見過這么多馬車堵在一塊。除了虞府的馬車,還有其他不少京中高門的馬車。兩人剛下馬車,就瞧見虞策走了過來。
虞笙問:“大哥,前頭怎么了”
虞策道:“秦家和顧家的馬車不慎相撞,兩家誰也不讓誰,把路給堵得水泄不通,馬車是過不去了。好在考場離此地不遠(yuǎn),我?guī)銈冏哌^去。”
虞府的女眷不能下車拋頭露臉,虞笙走到馬車旁和姜畫梅虞歌道別。姜畫梅握住虞笙的手,囑咐道:“笙兒,好好考,別讓娘失望。”
虞歌也道:“二哥,我和娘在家等你凱旋歸來。”
虞笙輕輕掐了掐虞歌的臉,“娘,小歌,我去了。”
虞策帶著兩個弟弟向考場走去,同時不忘和他們分享自己的經(jīng)驗:“你們就把考試想作是平日里做功課,無須太過重視。”
虞麓一向欽佩虞策的文采,忍不住問:“大哥,當(dāng)年你參加科考,也會緊張嗎”
虞策笑了笑,“不會。”
虞笙翻了個白眼,對虞麓道:“大哥和我們道行不一樣,我們不和他比。”他壓低聲音,“麓麓,你確定你現(xiàn)在可以考試,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