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淺的身子當(dāng)然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如劉御醫(yī)所說,生完孩子小半年又懷孕絕對不是最佳時期,她要是還活蹦亂跳健康的不得了,那才是真有問題了。
在綦燁昭的強力高壓下,經(jīng)過小半個月的調(diào)養(yǎng),各式珍貴藥材狠命往里砸,貴妃娘娘的身體狀況終于穩(wěn)定下來。皇帝陛下這才松了口氣,暗戳戳的張羅著要給她晉位分。
至于李嬪意外小產(chǎn)也好,大皇子沖撞嫡母也罷,甚至蘇月婉因此又重病了一回,卻不在他的考慮之內(nèi)了。陸清淺看著這個男人一半深情一半冷酷的表演,著實不知該如何評價,只能拿精神不濟做借口,時不時將他打發(fā)到別處去。
太后看貴妃如此嬌氣本有些氣悶,轉(zhuǎn)眼陛下漫不經(jīng)心的翻了半個月牌子,也算得上雨露均沾,連敬妃都得了幾次圣寵,她那一絲絲的意難平又變?yōu)闈M意。更兼貴妃極有眼色的以精力不濟為由,將四寶托付在太后宮中照料,穆太后對晉位一事雖未明白支持,但話里話外都透出了默許的信號。
有她半公開的表態(tài)在前,加上皇帝陛下早做了無數(shù)鋪墊,無論宗室還是禮部都沒多大的阻力就通過了晉封的圣旨。天德四年六月十六,貴妃陸氏以純孝慈和、孕育有功之名晉封皇貴妃,又因皇后“臥病”,宮務(wù)和鳳印交由皇貴妃代掌。
旨意下達,皇帝陛下還頗有些擔(dān)憂,私底下逮著劉御醫(yī)追問了一回:“你之前說皇貴妃憂思過重,如今她還要管著宮務(wù),會不會太勞累了”
劉御醫(yī)這小一個月里都快變成皇貴妃的專屬太醫(yī)了,對她的情況心知肚明,摸著山羊胡子搖頭笑道:“娘娘處事精干,以微臣的觀察,這些宮務(wù)不僅不會妨礙她休息,倒能讓她有些許樂趣,不至于太過無聊而東想西想白耗費精神。”
他意有所指的提道:“其實女人孕育子嗣,說是身體上消耗甚重,倒不如說精神上的緊張不安更可怕。皇貴妃豁達大氣,又得您庇護圣寵,本就少有忐忑惶恐之憂。微臣再說一句僭越的,如今她自個兒管著宮務(wù),更是多一份保障和安慰,既是累不著她,您還是別攔著為妙。”
綦燁昭何曾這樣為一個女子擔(dān)驚受怕過正應(yīng)了那句“關(guān)心則亂”,若非是他滿心滿意的深愛陸清淺,不愿她受到任何風(fēng)險波折,又怎會這般進退維谷,甚至露出幾分膽怯來
可皇貴妃娘娘卻不怎么領(lǐng)情,有時看著陛下當(dāng)面,好端端的就發(fā)了脾氣,直將人趕出長樂宮,隨意他往哪出歇息。綦燁昭心中苦悶,又不敢與太后訴說,生怕這婆媳倆才緩和的關(guān)系又變得尖銳僵硬針鋒相對。
這一日,苦逼的皇帝陛下又被皇貴妃撅了一頓,還得低聲下氣的囑托她莫要動氣,心中要說一點兒埋怨沒有,那絕對是假的。從長樂宮里走出來,七月的大太陽曬的他越發(fā)焦躁,干脆揮退了撐起華蓋的宮人,自顧自的挑著陰涼小路走。
他不急著回乾元宮批折子,反而是信步走到了御花園,打算去自涼亭里小憩一會兒。只還沒到荷花池邊,卻有一襲雨過天青的薄衫女子分花拂柳捷足先登,側(cè)顏皎潔柔媚,恍惚有三分陸清淺的風(fēng)韻。
定睛一看,原是舒嬪帶著兩個小宮女進了亭子,呆呆的看著荷花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本是顏色及其出眾的女子,只因陸清淺不喜,才一直被陛下無視。綦燁昭想著長樂宮里脾氣越發(fā)古怪的皇貴妃,也不知心中做何感想,腳步卻是徑直往亭子的方向走去。
他并未刻意遮掩身形,舒嬪先是被驚了一驚,趕緊起身福禮。綦燁昭揮手讓她起身,隨口問道:“你在看什么”
舒嬪低著頭,抿了抿嘴仿佛猶豫。綦燁昭也不催促,只和她一樣,看著那片碧綠的湖面寂靜不語。
“嬪妾斗膽,能請陛下去看看李嬪姐姐嗎”舒婉娘鼓起勇氣小聲問道:“李嬪姐姐失了胎兒一直都很難過,偏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還得繼續(xù)強顏歡笑。嬪妾看她一天天的消瘦,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偷偷抬眼,看綦燁昭依舊面無表情,舒嬪的聲音更小了些:“非是我與她姐妹情深,實在是她總這樣子,凌雪宮里根本無人敢說笑一句,氣氛太壓抑了。”
“所以你是出來透透氣”綦燁昭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他何嘗不也是被陸清淺逼的不行,跑到這兒來喘口氣呢
舒嬪無奈的點了點頭:“嬪妾自個兒沒生養(yǎng)過,不是很明白李嬪姐姐的感受,不過她那么愛您,如果您能去看看她,說不得她就好了呢”
她帶著一絲祈求的看皇上一眼,雙手合十的晃了晃:“您若是何時心情好,又閑著,就千萬幫嬪妾這一回吧”
這是綦燁昭熟悉的小表情,有三分天真率直,更多的是通透和明理。雖然小意討好,卻并不畏懼他的權(quán)利和身份,亦沒失了自己的色彩。
“真是像啊……你這幾個月沒少學(xué)東西。”綦燁昭不知是嗤笑還是感慨,在她強撐恐懼努力微笑時捏住她的下巴:“你做的很對,就這樣繼續(xù)下去。”
舒婉娘的眼中有些許錯愕,最終化為堅定。她深吸一口氣鎮(zhèn)定下來,突然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那陛下是答應(yīng)嬪妾了”
“是,朕答應(yīng)你了。”綦燁昭起身帶著她往外走:“咱們這就去凌雪宮,安慰安慰你那個難過的李嬪姐姐。”
這一夜,皇帝陛下難得的翻了舒嬪的綠頭牌。陸清淺聽后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卻又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說我要不要幫舒嬪與貴太妃牽個線呢我覺得她們會相處的很融洽”她在識海中自問自答,卻再無一個熟悉的聲音給她出謀劃策。
“罷了,再等等吧,太后——應(yīng)該也熬不久了。”
到第二天,綦燁昭依舊下了朝就往長樂宮里去,皇貴妃也依舊由著性子想柔和些便柔和些,想發(fā)脾氣就發(fā)脾氣。皇帝陛下心里有些挫敗感,不知從何而生,更不知如何消除。及晚膳后敬事房的大太監(jiān)托著一托盤的綠頭牌來時,他稍一恍惚,手指已經(jīng)鬼使神差又點在了舒嬪的名字上。
接連兩日的寵愛讓舒婉娘一時風(fēng)頭無兩,更讓后宮人心浮躁。其實換做任何一個人,在皇貴妃無法侍寢時被陛下寵幸都不是什么新奇事兒,唯獨舒嬪不同——這可是皇貴妃明明白白厭棄過的人。
可惜她們的幻想和期待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又一次,皇帝陛下被皇貴妃娘娘從長樂宮趕了出來,只這一回陛下并沒有再翻舒嬪的牌子,反倒接二連三的往長樂宮送賞,直到皇貴妃消了氣,才又樂顛顛的日日點卯般過去蹭飯。
陸清淺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您不是采著鮮花了嗎還來看我這人老珠黃的干什么”
“我這不是來采鮮花嗎看狗尾巴草有什么意思。”綦燁昭好笑的拉她的手,老老實實的承認(rèn)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會不會吃醋。”
“你覺得呢”皇貴妃尖尖手指掐他腰側(cè)的軟肉:“我不吃醋,我就想把舒嬪打到冷宮去!”
她轉(zhuǎn)頭憤憤不平道:“故意學(xué)我的樣子吸引你的注意力她以為她是誰我看后頭曲苑樓挺空的,她這么愛演,怎么不讓她演大戲去!”
“好好好,讓她演戲去,我再不搭理她。”綦燁昭趕緊勸道,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復(fù)又有些委屈:“誰讓你總討厭我呢”
“誰讓你后頭那么多小姑娘嗷嗷待哺呢”陸清淺冷眼道:“我整日里看后宮的公賬,一筆筆一條條全是你那些個小花兒小朵兒的開銷,我心情倒是能好了去”
總算找到根節(jié)所在,綦燁昭莫名松了口氣,笑著把玩她披散的長發(fā),隨口給她支招:“你那幾個大宮女都挺得用的,讓她們幫忙盯著就是。何必自己勞神費力,到頭來還生悶氣與我鬧別扭”
“我鬧你怎么啦,不行么”皇貴妃娘娘十分刁蠻:“可是你自個兒說的,讓我不必與你生分了,有什么都與你直說就是。”
“是是是,都是我自個兒說的,你高興就好。”綦燁昭哭笑不得的抬手告饒:“是我的錯,娘娘饒恕則個吧。”
“哼。”陸清淺假作不屑的撇過臉,到底忍不住捂嘴笑開了。皇帝陛下便站在一旁跟著她傻乎乎的笑,早把什么舒嬪之流忘在了腦后。
兩位主子重歸于好,無論林公公還是長樂宮的大宮女們都徹底放松下來。舒嬪一朝得寵又失寵,在御花園里被“偶遇”的高位妃嬪嘲笑了無數(shù)次,干脆閉了門不再外出,除了初一十五的給太后娘娘請安,就窩在凌雪宮里讀書寫字刺繡,倒也算是寵辱不驚怡然自得了。
就在所有人都重新陷入安靜甚至“認(rèn)命”的時候,又有一人異軍突起,被陛下連連召幸,風(fēng)頭完全蓋過了曇花一現(xiàn)的舒嬪,甚至直追皇貴妃娘娘,幾乎是每夜都被抬進乾元宮。而這個人,卻是位分連舒嬪都不如,幾乎是后宮墊底的——沈?qū)毩帧?
沈?qū)毩制淙耍诤髮m其實一直很低調(diào)。除了去歲除夕宮宴上替敬妃舒嬪和韓昭媛編舞曲之外,根本不顯山不露水,安安靜靜的不怎么說話,除了熱衷于每天沐浴,自己做形狀奇怪的里衣外,并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要說容貌,她遠不及韓昭媛和舒嬪李嬪,更不要說與皇貴妃比肩。要說世家,她更是低的不能再低,漁陽府不是什么要塞之地,沈家絕沒有身份背景讓陛下對她高看一眼。
文采大約是有一些的,只放在才女遍地的后宮里,又著實不夠看。至于彈琴唱曲兒——手法唱腔曲目新穎是新穎,可陛下不是個耽于享樂的人,有空寧愿與韓昭媛手談,或是干脆在長樂宮里陪皇貴妃閑聊。
所以無論怎么看怎么想,都沒人能夠想明白,這位到底是怎么得了陛下的青眼,讓皇上將她捧上天。雖是沒晉位沒封賞,但宮妃們誰不清楚——位分這些個都是虛的,唯有陛下的寵愛和生下子嗣才能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陸清淺或許算是唯一的知情人,不過表面上,她少不得又與綦燁昭鬧一回:“您就算有新寵,眼神也好歹光亮些。沈?qū)毩炙銈€什么東西,也值得您這般抬舉著”
她說的醋意多過講道理,綦燁昭自不會生氣,只是有些無奈道:“沈?qū)毩钟行┎粚こ#捱€摸不透她身后到底牽扯著什么。總歸正常大戶人家的姑娘,絕對不會說出那些個匪夷所思的話兒來。偏她還挺謹(jǐn)慎,藏一半兒露一半兒,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陸清淺皺眉,試探問道:“您是說她并不是真正的沈?qū)毩郑潜蝗嗣懊斕姹澈笾慌掠嘘幹\”
綦燁昭遲疑的點點頭又搖搖頭:“她偶爾一句話堪稱振聾發(fā)聵,讓朕茅塞頓開,甚至對朝廷格局都有裨益。可有時候又傻的可憐,仿佛最根本的道理都說不通。朕已經(jīng)派人去漁陽府訊問沈太守了,如果不是他們找了什么奇人異士教導(dǎo)沈?qū)毩郑沁@里頭的問題就大了。”
“我倒是很好奇,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她的不妥的”陸清淺將這個話題帶過,八卦的問道:“我怎么記著您以前對她全然沒興趣”
綦燁昭想想也笑了:“此事也是機緣巧合,有一回我在御花園散步,撿到一張寫寫畫畫的亂七八糟的宣紙,上頭那些符號看著倒與你當(dāng)年教給我的女書符號相似,便好奇讓林福順查了查,到底是誰寫了又掉下的。”
“后來呢”陸清淺越發(fā)有興趣,想知道這位“老鄉(xiāng)”怎么露了餡。
“后宮里就沒有那個老貨不知道的事兒。他看一眼就說了,這是沈?qū)毩中┑那V,她慣喜歡用碳條削的尖尖的當(dāng)筆,因那東西容易抹的到處是,景華宮里負責(zé)灑掃的宮人私底下都抱怨過好幾回了。”
既是他有了興趣,自然會著人將沈?qū)毩植閭€徹底,而最讓他在意的,卻是這女子似乎有一種另類的通透。
“你可知她是如何想的么她竟是覺得可以不爭不搶的當(dāng)個小小的寶林一直到老,好歹不愁吃喝,還有人幫著收尸。”綦燁昭嗤笑道:“我本以為這是她的欲蓋彌彰,沒想到她竟真是這么打算的。”
她背地里說的那叫什么話“爭寵多危險,還不如抱了兩個高位妃嬪的腿,然后混吃等死逍遙自在。”皇帝陛下聽得林公公的轉(zhuǎn)述時幾乎氣笑了,也不知這是什么人家,才能養(yǎng)出這樣四六不著的姑娘來。
他從來是惡趣味的——既然你想避寵,我偏不讓你避寵。你想乖乖給敬妃韓昭媛當(dāng)個背地里的搶手,我便偏要讓你和她們站到對立面上去。
翻牌子,臨幸,僅這兩樣就足夠打破沈?qū)毩制届o的小日子。而她到底不傻,下人的跟紅頂白和妃嬪們的白眼紅眼看得分明,讓她不得不絞盡腦汁的固寵。
十來歲的小姑娘怎會是從波瀾詭黠里闖蕩出來的皇帝陛下的對手綦燁昭三哄兩哄當(dāng)夠了體貼溫柔的床伴,竟是在迷迷糊糊中給他哄出了不少驚世駭俗的大道理來。
什么“經(jīng)濟學(xué)”,什么“要想富先修路”,什么“輿論戰(zhàn)”,看著清醒過來跪在龍床腳踏上瑟瑟發(fā)抖的女子,綦燁昭自不會與她客氣,干脆揪著她刨根問底。
只是問的越多,牽扯出來的問題也更多。他又是驚喜又恐懼,喜的自然是自己對朝廷的掌控能有飛躍般的長進,怕的卻是沈?qū)毩忠粋€小女子尚且有這般見識,那么教她的人呢又有著怎樣的能耐,會不會對他的皇權(quán)帶來威脅
他并不全信什么“海外仙山”的鬼話,甚至容忍沈?qū)毩痔亓ⅹ毿械钠猓S意她折騰些什么。她用盡耐心與她虛以委蛇,在試探中一步步挖掘她最深處的秘密。
只是這些并不足為緩緩道來。綦燁昭避重就輕的笑道:“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誰要是與你嚼舌根,你只管絞了她的舌頭去。至于沈?qū)毩郑易圆粫钦嬉獙櫵鹊綁m埃落地,直接賜死也就得了。”
陸清淺無所謂的點頭:“您心里有數(shù)就行。”
綦燁昭便不再提這起子糟心事,將話題轉(zhuǎn)到自家兒子身上:“四寶如今都快成延壽宮一霸了,連帶你那三只貓兒也日日跟著,可把母后鬧騰的夠嗆。朕好心讓她將人送到乾元宮來,讓她老人家歇幾天,誰知還挨了她一頓罵,說朕要把她大孫子搶走!”
陸清淺聽的直笑:“母后喜歡四寶是四寶的福氣。總歸不用她親自照看,有那么多嬤嬤姑姑宮女丫環(huán)呢,您就隨了她的心意吧。”
“她有點子事兒忙活也好,至少精神頭不錯。”綦燁昭情緒略低沉了點子,攬著陸清淺小聲與她說道:“上回母后病那一場,說是已經(jīng)痊愈了,實則到底留下病灶傷了根基。劉御醫(yī)暗地里和我說,母后年歲本就不小,若是再受刺激傷了心脈,只怕就有損壽元了。”
陸清淺一時沉默,過了會兒才淡淡道:“也是我年輕氣盛,與她頂撞了兩回,倒讓她煩悶了一陣子。”
“哪里說的是你。”綦燁昭哭笑不得的捏她的臉:“難怪說為女人與小人難養(yǎng)也,都多早的老黃歷了,朕還能翻出來給你扣罪名不成”
“朕的意思是,既然母后喜歡四寶,你也別急著將四寶抱回來。”綦燁昭一邊瞅著陸清淺的臉色一邊慢慢道:“你現(xiàn)在懷著身孕,等生下來還要養(yǎng)一陣子身體,母后得閑給你看孩子挺好的,你若是想四寶了只管囑咐我一句,我?guī)^來給你瞧就是。”
“你這都安排好了,還與我商量做什么”皇貴妃娘娘的脾氣說來就來,摔手起身坐到旁的椅子上冷眼看他:“我自己生的兒子,我想看一眼還得求了你去您這話說的虧心不虧心!”
綦燁昭默然,他知道陸清淺并不會接受,可為了母后,他還是得提出來,甚至堅持。
陸清淺冷哼連連:“可見在您心里,我也不過是個可以隨意應(yīng)付的玩應(yīng)兒罷了。多謝您還費腦子想了諸多道理說服我,既是您已經(jīng)做了決斷,臣妾自是無有不從的。”
“你別這樣。”綦燁昭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她重重甩開,亦只能無奈嘆息:“朕不想為難你,可那是朕的母后啊。”
“所以這到底是您的意思還是太后的意思”陸清淺盯著他一瞬不瞬:“是太后娘娘自個兒暗示你,說她想把四寶留在延壽宮,還是你當(dāng)真就覺得可以用兒子補償你對母后的虧欠”
綦燁昭身子一震,猛地抬頭看她,眼中閃過的非是愧疚,而是了然和傷痛。陸清淺忽而就笑了:“我本以為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后娘娘就算不當(dāng)我是自己人,好歹不會再為難我。倒沒想她將主意打在了我兒子上,想用四寶來拿捏我”
“這里頭怕不是有什么誤會。”綦燁昭嗓音干澀的勉強解釋:“母后是真的很喜歡四寶。”
陸清淺意興闌珊的隨意擺了擺手:“她是真心喜歡四寶沒錯,可也是真心想握著我的軟肋吧。還是那句話,婆媳之間永遠在較勁兒,誰讓我得您的真心寵愛呢”
綦燁昭沉默了一會兒,試探的問道:“那我去把四寶要回來”
“您還是先查一查太后娘娘有沒有用什么手段吧。”陸清淺閉上眼,表情十分疲憊:“若是她有心強留,只怕四寶就算抱回來了,還得哭著喊著給她送回去。”
如穆太后這個級別的宮斗贏家,知道的內(nèi)闈手段不知凡幾。綦燁昭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沒有底氣為母后打包票。
兩人不歡而散,綦燁昭在乾元宮里想了一整夜,終究還是派了暗衛(wèi)偷偷潛進了延壽宮。
三日后,敬妃無端被陛下找由頭狠斥了一頓,太后娘娘有心為侄女兒求個情,卻不知怎的與陛下一言不合又吵了個天翻地覆,轉(zhuǎn)頭就血氣上涌的臥床病倒了。
只是這一回,陛下再沒有叫齊所有人到延壽侍疾,反而以太后不宜操勞的借口將二皇子挪到乾元宮里。陸清淺微微一笑,輕輕摸了摸尚未隆起的小腹——誰敢算計她,她自然會十倍百倍的給那人還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貴妃娘娘在西安吃瓜,這是一個梗
拼音輸入法,線=xian=西安
你們能想象我家彩旗躍躍突然說《貴妃娘娘在西安吃瓜》時我是怎樣的懵逼嗎
問:為什么貴妃要去西安吃瓜西安有什么特殊的吃瓜技巧嗎
寫這章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來了,于是把緩緩踢到西安吃瓜去了,你們不要告訴躍躍哦[拉鉤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