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玉硯便在二門外候著了,見到賈玩便道:“爺,薔哥兒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給誰置辦的。”
賈玩知道這小子愛抖機靈,若是一點收獲沒有,早不是這幅模樣了,便也不接話,等著他說下去。
果然玉硯道:“小的就輾轉(zhuǎn)問了些別的,薔哥兒說,珍大爺吩咐,東西一定要上好的,哪怕多花點銀子,多跑幾個地方,也絕不可濫竽充數(shù)。
“還說,若是實在找不到,也先別急,左右還有兩年時間。如果遇到單子上沒有的,又精致尊貴的,也只管買下來。”
左右還有兩年時間!
只看這單子的詳盡,就知道并不是替別人添妝,而是自家操辦婚事,可需要賈珍操辦婚事的有幾個
若是尤二姐、三姐之流,賈珍能給個百十兩發(fā)嫁銀子就不錯了,怎么會費這個心
再加上“兩年”的說法――守孝三年,實則是二十七個月,如今已經(jīng)過去四個多月,可不還剩下兩年
這些年來,賈珍將他和惜春兩個,當做隱形人一般不聞不問,沒道理會忽然這般上心,還細細交代“都要上好的,不可濫竽充數(shù)”……
若這些東西果然是為惜春準備的,那內(nèi)中的原因只可能是一個,賈珍已然給惜春找好了下家,且那人的身份還貴重的很。
只是這些只是他的猜測,或者和惜春無關(guān)也不一定。
略一沉吟,道:“你設(shè)法誑了薔哥兒盡早上路,到了地方,不必替他省錢,只管撿好的買,什么貴買什么,有多少花多少。”
玉硯嘿嘿笑了一聲,道:“這個小的已經(jīng)打聽出來了,大爺從賬上給薔哥兒劃了一萬五千兩銀子,還讓他去江南甄家那邊,再取兩萬兩……爺您放心,小的一定幫薔哥兒,將這三萬五千兩銀子,花的一干二凈才回來。”
賈玩道:“若中間寧國府派人去見薔哥兒,使人攔住了。”
玉硯拍胸脯保證道:“到了那地方,若讓他們能尋得著人,便是玉硯我沒本事,白跟了爺這么些年!”
賈玩道:“你也別太大意,到底那邊還有個甄家。”
玉硯滿不在乎道:“在老爺面前,那甄家算什么牌面兒上的人物”
見賈玩面露不悅,又訕笑道:“小的引了薔哥兒,第一站就打江南過,領(lǐng)了銀子就走……斷不會壞了爺?shù)氖聝骸!?
賈玩點頭,不再多說什么,給了些銀子讓他在路上花用,便打發(fā)他下去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賈薔就來辭行,說正巧有一條船,又寬敞又快捷,立刻就能出發(fā),難得的是,船上的人都是相熟的,他身上帶著重金,坐這條船走,最穩(wěn)妥不過,所以不敢耽誤。
賈玩哪會不知道這條“穩(wěn)妥”的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自然不會戳破,隨意叮囑了幾句,又賜了些程儀,便打發(fā)他們?nèi)チ恕?
剩下接連幾日,賈玩隨柳湘蓮一起,看了好幾處宅子、鋪子,因銀錢充足,無需左右盤算計較,輕易便挑了一處宅子,三個鋪面,直接買了下來。
這些店鋪依舊在柳湘蓮名下,賈玩給了他一成紅利,讓他幫忙打理,如今正重新裝修,到時候分別開一個綢緞莊,一個成衣鋪子和一個胭脂水粉店。
主意剛說出來,便被柳湘蓮好一陣嘲笑,在他看來,要開鋪子當然是開酒店、茶樓之類的,一個大男人,開這些娘兮兮的店做什么
讓賈玩好生鄙視:這種直男怎么會知道,從古到今,女人的錢都是最好掙的
只和他簡單算了一通帳。
憑他在江南的人脈,或者說,憑林如海在江南的地位,他要的東西,不僅成色最好,樣式最新,且?guī)缀醵际浅杀緝r拿貨,其中的利潤豈是別家能比的
運貨更是不必操心,漕幫如今被整治的服服帖帖,幫著運點東西,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他們要做的,不過是將管事、賬房、伙計配齊罷了。
這樣躺著掙錢的買賣,不比開什么茶樓飯莊輕松的多
這幾日,寧國府倒是清凈許多。
先是秦可卿病了,說不上什么病癥,就是懶得動,不想吃東西。
賈珍一連找了五六個太醫(yī),輪番的瞧,說什么的都有,于是今兒這個方子,明兒那個方子,亂七八糟的吃下來,病不僅不見好,反而越發(fā)重了。
再是尤三姐那邊,被他一番數(shù)落后,尤三姐沒有“幡然醒悟”,反而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一連好幾日,賈珍都在那頭樂不思蜀,連晚上的賭局都散了。
這頭因玉硯走了,賈玩便給自己又挑了兩個小廝,一個人勤話少,辦事踏實,一個腿快腳快,嘴甜心活。
因賈玩沒什么取名的天分,也懶得絞盡腦汁去想,就著他們的生日,一個叫四月,一個叫五月。
關(guān)于秦可卿的事兒,賈玩才提了一嘴,五月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吐了出來:“府里到處都是人,小蓉奶奶和大爺那點子事兒,能瞞的過誰去
“前些年的時候,還被焦大吃醉了酒,當眾嚷了出來。爺你想想,那焦大算什么玩意兒,主子下人都不搭理的人,連他都知道了,闔府里還有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