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嗯了一聲,回頭望著那琉璃黃瓦,輕輕咬唇道,“那可真是可惜了。”下回再能到長春宮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往回走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平常午膳的時辰了,彩珠說要帶她走近路,便繞著長春宮往北面走,越走越是冷清,等到拐過墻角之后,秋禾便停住了腳步,只覺得心頭一緊,有些壓抑的喘不過氣來,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道宮門上。
“秋禾,你怎么又停下了一會回去的晚了,姑姑怪罪可都賴你。”
“彩珠,這是哪兒怎么覺得與咱們的景陽宮有些相似。”
“果真是鄉(xiāng)野出身就是沒見識,這是儲秀宮,你可瞧仔細了,與景陽宮哪里相似了……”
彩珠好似還笑話了她些什么,可秋禾的耳朵里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進去了,這里便是儲秀宮了嗎腳步下意識的朝著那個方向移動,就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彩珠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與你說話呢,你怎么都不搭理我,走了走了,別瞧了,一會若是里頭的宮人出來,還免不得一頓責(zé)罵。”
秋禾慢慢回過神來,好似這會眼前的東西才清晰起來,她才憶起自己身在何處,掩下眼底的波瀾,快步的離開了此處,不再回頭。
直到回到景陽宮一路她都未曾停留,只是除了見著方姑姑回了話,之后便一直一言不發(fā)的在后殿整理藏書,從那次及時收書后,她便不再干清掃的粗活,而是被方姑姑派到了后殿,還為此讓其他宮女好一陣的眼紅。
一直等到宮內(nèi)各處都點上了燭火,她才關(guān)上后殿的大門,坐在廊下吹著夜風(fēng)思緒萬千。
今日一行對她的打擊有些大,進宮之前她將事情都想的太過簡單了,這兩個月來不論是人還是事,都讓她一次次的認識到,她若一直只是一個宮女,在這宮內(nèi)不論做任何事都會舉步維艱。
若是原先在司膳司她還能有機會接觸到各宮嬪妃甚至是皇上,可如今在這堪比冷宮之處,真是離開這道宮門都是如此的艱難,又何況是想從中得到消息。
一時想的入了神,何時身邊慢慢發(fā)著微弱的熒光也未曾注意,直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這賤婢倒是有趣,本宮在這后宮閱人無數(shù),卻從未見過你這般矛盾的人。說是愚不可及吧,你又知道如何不讓自己吃虧,還能借別人之手屢次懲戒他人。說你有手段吧,卻又心軟的很,你足以讓那些宮女死上百回偏偏婦人之仁。本宮倒是看不透你到底想要什么。”
秋禾自從知道這位娘娘一直都在這宮中,做什么都瞞不過她之后,便淡定了許多,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這女鬼瞧著兇狠的樣子,實際卻是個紙老虎,并沒有害人之意。
彎著眼嘿嘿的露齒一笑,尖尖小虎牙很是可愛,“奴婢這樣粗俗之人,自然是為了榮華富貴,那么貴妃娘娘您呢”
女鬼像是瞧出她在套話的小聰明冷哼了一聲,對她那句貴妃娘娘避而不談,“本宮卻瞧著不盡然,以你的樣貌姿色,若真是為了榮華富貴,又怎么會甘心在這做個人下人,不若,本宮幫幫你,祝你一步登天。”
秋禾害羞的傻笑了一下,“多謝娘娘的美意了,奴婢志向雖遠,卻不足登天,倒是娘娘有什么心愿,若是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盡管差遣!為了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賤婢果真是賤婢,真是不識好歹!本宮倒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說著便像來的時候一般,又消失在了夜色中,秋禾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方才那女鬼說的對也不對,她是個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卻也不是趕盡殺絕之輩,只要她們莫觸及她的底線,她也懶得浪費功夫臟了手腳。
她既不想做什么人上人也沒想過要一步登天,她只想弄清真相,待大仇得報后能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西五所內(nèi),周文衍把玩這手中的玉墜子,外頭小冬子小跑進屋,就看到一個臉生的小太監(jiān)正在四皇子身邊諂媚的討好。
過去就嫌棄的將人攆出了屋,周文衍根本不在意這些宮人之間的明爭暗斗,挑了挑眉,“去過司衣司了可是將那傷藥送過去了”
說到這小冬子就有些為難了,“四爺,真是奇怪了,奴才仔細的將司衣司的宮女都喊出來瞧了,沒一個對的上的,而且我問了掌事姑姑,今日就沒有給哪位主子送過東西。”
周文衍原本神色慵懶的聽著,這會將手中新得的玉墜子往桌上一丟,就聽清脆的啪嗒一聲,小冬子心都疼了,那可是上好的玉啊!
“沒這個人”周文衍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露了個笑,“難怪那會她將手中的東西遮了遮,當(dāng)時倒是未曾留意,沒想到在這等著我,這倒是有些意思。”
小冬子一聽額頭的汗都滴了下來,心里還在喃喃,這是哪位神仙,敢惹了這位爺不高興。
便聽周文衍低沉的嗓音聽不出喜怒來,“我還當(dāng)是個楚楚可憐的小美人,沒成想倒遇上了個小騙子,這丫頭可別讓我逮著她……”
遠在景陽宮的秋禾睡下之前,照著銅鏡摸了摸中午被藤球砸到的地方,嘖,好像是起了個小包,摸著還有些疼,真是出師不利。
下回若再讓她碰見那個登徒皇子,定要叫他把這筆賬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