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嬪身為承乾宮主位有照看德貴人母子的責任,又曾遭受過四子早夭的傷痛,自是看不慣佟佳貴妃的行徑。
她的性子一向溫和隱忍,又因子嗣的事與他疏離,此刻卻是愿意為德貴人站出來說話,想必那夜也是氣急了。
康熙本就憋著一肚子火來,可見著這般情況哪里還發(fā)的出來。
佟佳貴妃雖犯了錯,但到底有心懺悔,又將自己折磨成這般模樣。
那承乾宮打人的賤奴仗勢欺人,他本是打算直接賜死,結(jié)果佟佳貴妃搶先一步已經(jīng)將人打得半死不活,倒讓他一點話茬都找不出來。
佟佳貴妃總算止住了咳嗽,輕輕抽噎著,“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若不是臣妾一時病倒,便也不會害得烏雅妹妹差點難產(chǎn)……”
她雖然表面上演技精湛,心頭卻是發(fā)著虛,害怕康熙看出什么破綻。
康熙試了下她手的溫度,寒涼的如玉一般頓時蹙起了眉,“這般冷的天,又生著病在屋外做什么”
他側(cè)頭看了眼春樺吩咐道:“還不快攙扶貴妃進屋。”
見著康熙尚且還關(guān)心著自己,佟佳貴妃心頭一松。
卻還是搖頭阻止,裝出堅定的模樣道:“此次禍端就是從臣妾這院不成器的奴才們起的,今日臣妾責罰這奴婢就是要他們看看,往后一定要分清什么主什么才是次!說到底還是臣妾不好,若不是他們太過擔心臣妾,也不會如此。”
看來外頭的棍杖不停,佟佳貴妃便也不會回去。
康熙瞥了眼長板凳上綁著的春菡,“罷了,先別打了。春樺,春h,將貴妃攙進殿里。”
佟佳貴妃從善如流地下了臺階,“雖然皇上能原諒這個無禮數(shù)的丫頭,但此事事關(guān)德貴人,還是讓人將春菡送去鐘粹宮,任由德貴人處置吧。”
若是留在承乾宮,迫于壓力她便不得不打殺春菡,可送去德貴人那頭便是不一樣了。
佟佳貴妃打賭,就是給德貴人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教訓春菡,反而還要派人好好照料她。
春菡畢竟是從小跟著她的,她打是打了,但還是想保春菡一命。
佟佳貴妃吩咐完,方才任由著春樺春h攙扶著半躺在床上。
殿里暖暖的碳火旺氣熏著,蓋上厚重的錦被佟佳貴妃方才覺得好受多了。
她楚楚可人地垂著淚看著坐在一旁的康熙,“臣妾差點害死了皇嗣,犯了如此大錯自知罪孽難贖,只是臣妾最怕的是皇上因此而恨上了臣妾……”
康熙微嘆一聲,隨即拿起絲帕給她擦起眼淚來,“你那時病得昏沉,哪里知曉這些事情,也都怪這些奴才擅自主張竟是將所有的夜值太醫(yī)全部調(diào)來。”
“他們也是太關(guān)心臣妾,所以才……”佟佳貴妃不留痕跡地為著承乾宮奴才們找著由頭。
康熙卻是不愿意就此別過,沉聲道:“忠倒是忠,但愚也是夠愚笨的。難道在這群奴才眼中,這紫禁城中就認你一個為主子”
他輕描淡寫一句話卻是讓佟佳貴妃心一跳,臉上的神情勉強起來,“皇上怎么這么說,他們哪敢這般想呢他們不過關(guān)心則亂罷了。”
“但總歸是犯了錯,罰必定還是要罰的。”康熙的語氣放緩,“貴妃如此寬容,反而縱容了他們。”
佟佳貴妃微微松了口氣,以為只是罰些例銀什么的。
可康熙下一句話就又讓她提了心,“這些奴才們不知宮規(guī),目中無人,實在不適宜再待在承乾宮里服侍貴妃。朕改日讓內(nèi)務(wù)府重新?lián)芤恍┖玫呐艂儊沓星瑢m。”
佟佳貴妃氣得幾乎咬牙,承乾宮的奴才們都是她用慣了的心腹,還有不少是父兄塞進宮中專門為自己傳遞消息的。
太皇太后和皇上倒真當是親祖孫,一個削權(quán)另一個竟然想索性將她的心腹全給調(diào)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