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一行人到達(dá)清越觀時,清越觀門沒鎖。
因為顧暖沒有手機,老人的手機顯示關(guān)機。顧浩和女兒聯(lián)絡(luò)不上,只好直接推門而入。
清越觀從外面看著又破又小,里面卻很有講究。
宮觀主體無論是布局、體量、裝飾以及用色上,處處都體現(xiàn)了華夏道門的陰陽五行之說。
正殿供奉著三清道祖,側(cè)位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悍將,偏殿左側(cè)是文昌殿,右側(cè)是藥王殿,后殿還有觀音殿,財神殿,以及雷部諸神。
住宅區(qū)在更深處,也是一棟頗有年代感的建筑,房間很多,周圍還有一塊菜地,幾棵樹和一口井。
顧浩看著破敗空蕩的道觀,臉色不太好。
他上一次來清越觀,還是在顧暖八歲過生日的時候。那會清越觀雖然香火不算鼎盛,到也沒冷清破敗到這個樣子。
香客來往,鐘鼓道聲,配合著不遠(yuǎn)處的南山云山霧繞,頗有一種世外桃源美如畫的意境。
當(dāng)年顧浩想著,這倒是一個靜養(yǎng)的好地方,再加上老人的悉心照料,他對顧暖待在清越觀的事也就更放心。
后來事業(yè)越做越大,每次派來的人回復(fù)都說清越觀一切都好,他就以為女兒會過得很好。
直到現(xiàn)在突然看到這破敗蕭瑟的畫面,想到女兒一直生活在這樣的條件下,顧浩心一擰,對顧暖的父愛突然空前強烈。
顧黎攥了攥手指,沒有錯過爸爸臉上的神色。她心里泛酸,知道爸爸這是心疼顧暖了。
那個自閉兒竟然這么厲害,知道用這種方法引起爸爸的注意。
對于顧暖,顧黎一直有著說不清的復(fù)雜情緒。
剛到顧家時,她羨慕顧暖。
顧暖有高大威嚴(yán)足以依靠的父親,有羸弱卻愛她的母親,還有會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呵護她的哥哥。
哪怕顧暖不言不語不回應(yīng),依舊像是一個閃閃發(fā)亮的小公主,漂亮而幸福。
相比之下,自己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需要用笑容討好每一個人。
后來顧夫人去世,顧暖被送走。顧黎摸清了顧浩和顧瀾的喜好,將自己變成迎合他們期望的樣子,取代了顧暖的位置。
越是長大,她越怕失去顧家的一切。本以為顧暖一個自閉兒不可能威脅到自己,但誰也沒想到,顧暖竟然清醒了!
得到顧暖‘醒了’的消息,顧黎慌亂無措。
就算這些年她和顧家父子感情很好,她還是怕等顧暖回來后,會奪走她的地位。
畢竟,顧暖才是顧家親生的女兒,而她不過是個養(yǎng)女。
顧黎抿唇,眼神暗了暗,心里無法控制的情緒翻涌。
自閉兒就算醒了也不一定就能變成正常人,如果顧暖智力受損就好了,顧家不會需要一個‘癡傻’的女兒來添堵。
顧家父子看著周遭一切,到是沒注意到顧黎的神色變化。
……
一行三人穿過大殿去后面找顧暖,快到門口時,一個黑影砸了下來,差點砸到顧黎。
顧黎驚魂未定,低頭一瞅差點砸到她的是一只泥塑斷手,手里還握著根泥塑彩漆的小木橛,大概因為年久失修掉了下來。外殼的泥塑開裂碎了,露出里面當(dāng)骨架支撐的鐵條。
顧黎嚇的臉都白了,這要是被砸中了,肯定會受傷。
她驚怒之下的將那泥塑斷手踢開,抬頭瞪了一眼塑像,卻看到那尊泥塑神仙青面獠牙,面目猙獰,也許是因為光影角度的問題,怒目圓睜的仿佛一直盯著她。
顧黎嚇的瞪大了眼睛,尖叫著躲到哥哥顧瀾身后。
顧瀾身為顧家長子,從小受西式精英教育,最不喜歡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他皺眉看了一眼泥塑神像的手部,安撫顧黎:“這泥塑老化,手肘處開裂讓這掉了下來,別怕。”
顧黎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顧暖故意的,否則怎么好端端的,早不掉晚不掉,就偏偏差點砸到她呢。
做做手腳,制造一個意外,對于從小在道觀長大的顧暖肯定不難。
各種陰謀論在腦海里翻涌,顧黎忍住想要出口的惡意猜測,艱難的‘嗯’了一聲,露出習(xí)慣性的燦爛笑容,接受哥哥的安撫。
后面的住宅區(qū)里,大多數(shù)房間都緊鎖著,只收拾出幾間干凈的屋子。
律師坐在類似客廳的地方喝茶,清越觀雖然破,這茶卻不錯。
茶樹是清越觀自有的,據(jù)說是有上百年的樹齡。茶葉是老人親自采摘炒制的,入口清香。
律師喝的很滋潤,心里盤算著一會見了顧家人要怎么給顧暖撐撐場面。
……
隔壁的房間內(nèi),顧暖面無表情的看著浮在半空中的環(huán)形玉玨,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
玉玨瑩潤潔白,通體縈繞著微光,看起來并非實體,有些模糊虛幻,卻也能讓人看清。
一面光潔,一面附著繁復(fù)的紋飾,紋飾簇?fù)碇敹说膱D案,那圖案仔細(xì)看,像是一個變形的‘殷’字。
眼前這東西特別像是……上輩子大殷朝的至寶,殷氏玉玨
這東西在大殷朝和傳國玉璽的功能差不多,殷氏玉玨是成對的,一大一小,是帝后的象征,代代相傳。
半空中的玉玨比印象中在那個男人身上看到的要小一些,看起來是代表皇后的那一塊。
顧黎上輩子只是妃位,雖然那個男人沒有立后,她算是后宮第一人,但也沒資格碰這代表著皇后的玉玨,甚至都沒見過。
現(xiàn)在親眼見到了,反而有一種詭異的不真實感。
本該是大殷朝至寶,古樸莊重的玉玨。此刻猶如神棍一般漂浮在半空中,一閃一閃的,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快來摸我’的氣息,這算是個什么東西
畫風(fēng)好像不太對。
顧暖拽了拽雪狼的毛,指著半空中玉玨的方向問:“墨墨,你看得見那東西嗎”
雪狼給了她一個滿是問號的表情,似乎不懂她讓自己看空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