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喜歡在廚房。”沈起幻說,“明星也需要煙火氣兒。”
冰灰:“在廚房,接地氣。”
崽崽:“在廚房,沒脾氣。”
鞠帥:“??”
男人們都在餐廳用飯,容修則直接在灶臺邊開吃。
勁臣在一旁清理廚房島臺,時不時側(cè)頭看他一眼。
容修吃得很快,見他快吃完了一碗,勁臣實在沒忍住,就問了出來:“那個,不覺得討厭么?”
沒頭沒尾的一句,換成別人可能很難懂。
容修拿筷子的手一頓,唇角勾起來,“沒有,挺好的。”
顧勁臣臉熱得不行:“舒適么?”
容修抬了下眼:“不知道,沒試。”
“為什么,沒試,就簽收了?”話脫口而出,聽上去像責怪,可勁臣的臉反而更紅了。
“嗯,冰灰簽的。”容修說。
勁臣慌了下,語無倫次道:“那怎么行,如果不舒服,可以退換的,安裝好了再卸掉,就會很麻煩,那個水,有幾百斤。我怕不好睡,你會不舒服……”
不知是煮宵夜熱的,還是怕表達不清急的,勁臣說著,額頭就出了細汗。
容修注視著他,等他說完了,放下手中碗筷,抬手用拇指抹掉他的汗水。
勁臣仰著頭,一動不動望著他。
容修垂著眸子,凝視他一會,“你在,會舒服的。”
勁臣:“?”
“……哪兒都行,好睡,都好。”
勁臣:“……”
過了半晌,才意識到,容修在說情話?
以前也有很多,像隨口而說,無意間,很質(zhì)樸,真心實意,無比動人。
兩人面對面離得近,勁臣低著頭,慢慢地低下,結(jié)結(jié)巴巴:“那到底……”
……我說的是睡床,不是睡我啊。
勁臣想這么說,話到嘴邊變成了:“那,沒試,怎么辦?”
外面餐廳一片嘈雜,男人們插科打諢。兩人說話聲太小,不細聽都聽不清。
容修上前半步,傾身湊在他耳邊:“什么怎么辦,你剛才上樓,沒試試?”
勁臣搖了搖頭,聞見淡淡的香水味,整個人有些恍惚,唇動了動,“想一起。”
容修彎著腰,就那么側(cè)過耳,耳廓近乎貼在他唇上,似在等他再言語,“你說什么?”
勁臣眸子躲閃一瞬,而后過了片刻,像是終于鼓足了勇氣,一只手上前,竟然拽住了容修的小指,悶著聲音說:“今晚能不能早一點?”
聲音又輕又軟,白皙手指發(fā)燙,抓著容修小指不放。
容修視線下移,看向攥緊自己的那只手。
光影下白皙得近乎透明,能隱約看見血管,這手才剛為他洗手作羹湯。
莫名想起兄弟們累得呼天搶地,哭嚎著抱怨的那些樂子。
——咱們當中可能會有人掛掉。
這是要讓他沒有機會猝死在地下室,而是死在床上?
醫(yī)院高級病房,只開了個床頭小夜燈,方便病人喊護士按鈴的。
出乎意料之外,剛過凌晨十二點,視頻就被容修掛斷了。
白翼一臉懵逼地息了屏,不敢相信,魔王怎么突然慈悲為懷了?
今晚,兄弟們不熬夜排練,白翼也不用熬夜通視頻,他平攤在病床上,室內(nèi)一片漆黑。
病房在十三樓,窗簾半遮。
月光透過玻璃窗灑進,隔壁陪護床上鼓個人影,是也不知睡沒睡著的武西。
“哥去抽根煙。”不管武西睡著了沒有,白翼打了個招呼。
他從煙盒里抽了根煊赫門,叼在嘴上,往門外走。
“衛(wèi)生間抽唄,換氣扇打開。”身后傳來一聲。
隨后,幽暗的陪護床,緩緩坐起一個身影。
白翼嚇一跳,扭頭瞅著武西:“你怎么還沒睡?剛才和老大視頻,我戴耳機了,不隔音嗎?”
“睡了啊,有動靜就醒了。”武西說,“外面逃生樓梯也鎖了,你上哪抽煙,廁所不行嗎?”
這層樓全是男的,這種情況阻止不了,不少病號忍不住,在廁所抽煙,開個換氣,根本沒人會管。
白翼打開病房門:“呼呼響,地兒小,憋屈,出去透透氣。”
武西翻身下了床,抬步跟了上去,從兜里掏出煙盒。
這個時間,能抽煙的地方,只有開水房了。
走廊燈火通明,格外安靜,所有病房都關(guān)著門。
門禁時間已過,玻璃大門已鎖,另一頭是電梯公共區(qū)域,病號和家屬不能隨意出去。
這層住院處,走廊是個“回”字型,中間是護士站,四周是無數(shù)病房,還有六個逃生樓梯口。
白翼住了四天院,對地形了如指掌。
東邊走廊盡頭有一個小屋,是水房,專門提供熱水的地方。
每到夜里十二點,逃生樓梯大門在里邊上了鏈鎖,水房的地上就會出現(xiàn)不少水瓶和八寶粥罐子,里頭全是煙灰煙頭。
偶爾會在水房碰見同樣睡不著的煙槍病號,白翼就是在這結(jié)識腺哥的——也就是他對容修說的“前列腺小哥”。
不過,今天夜里和武西一起過來,并沒有碰見腺哥,白翼感到十分遺憾。
白翼蹲在水房墻角,對著八寶粥罐子,三口兩口吞云吐霧。
武西站在他身后,也抽了一根煙,兩人過完了癮,就轉(zhuǎn)頭出了水房,往病房走去了。
凌晨兩點,回到自己屋,武西去陪護床睡下,白翼也爬回病床。
白天點滴時睡多了,躺在病床上,腦子里惦記演唱會和排練,翻來覆去,怎么睡不著。
凌晨兩三點,剛要睡著時,突然房門被敲響!
白翼被驚醒,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問,就見和衣而眠的武西已然下床。
黑夜里,悄無聲息,像只黑豹子,沒有一點腳步聲,迅速走到門口,低聲問:“是誰?”
“是我啊,二哥,莊閑!”
武西:“??”
什么莊閑?開賭場的嗎?莊家閑家?
武西冷著臉,隔著門,道:“他睡下了。”
“哎哎!我沒睡啊,我醒著!”白翼霍地坐起來,扭著身子開燈,“開門開門,是我哥們。”
武西深吸一口氣,一手觸在門把手上,一手下意識地碰了碰心口,這個掏武器的動作把白翼嚇了一跳。
病房門一開,腺哥帶著他的一個年輕朋友,徑直走了進來。
白翼坐在床上,一臉懵逼:“這位是……?”
腺哥:“二哥,這是我兄弟,對你特別崇拜,所以我?guī)^來看看你。”
白翼:“??”
媽的,老子這里是動物園嗎,你他媽帶人來參觀?
還拎著啤酒花生米?
于是,這天下半夜,高級病房熱鬧了。
和腺哥喝了一杯,閑聊時,白翼想起什么,問道:“今天晚上,我怎么沒看見你呀?”
“別提了,十二點鎖門,我在逃生樓梯抽煙,大嬸把我鎖在樓梯間了。”腺哥唉聲嘆氣,“我下到三樓,全鎖了,我又往樓上爬,都快爬到天臺了,累成了狗。昨天跟你約好了,所以這會兒才過來。”
白翼笑了出來,“后來呢,你怎么出來的?”
腺哥指了指身邊兄弟:“打電話求助啊,給我哥們,而且樓道里,挺多地方?jīng)]有信號,有的樓層漆黑一片,唉,別提了……”
“哈哈哈哈。”白翼一聽就更樂了。
這一樂,二哥在心里就浮現(xiàn)個大計劃。
老大肯定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那種“碉堡了”的情節(jié),只有在好萊塢動作大片的劇本里才會出現(xiàn)。
二哥咧嘴笑了出來。
只會在劇本里出現(xiàn)的情節(jié)不少,不光是動作大片,還有愛情片,羅曼蒂克。
容修想不到的情節(jié),那可太多了……
不過,家有影帝,什么情節(jié)都不稀奇。
比如,凌晨十二點剛過,排練結(jié)束,容修按約定,早早上了樓,書房的燈亮著……
于是,繼水床之后,他又看見——
顧勁臣手中提著的,竟然是一把名貴的小提琴。
蘭尼大師手工小提琴遺作,不會低于1500萬美元。
書房里,兩人站在“搏擊臺”水床旁邊,就像準備一起玩?zhèn)€搏擊。
勁臣把小提琴盒遞過來時,幾乎沒什么儀式感。
嗓子有輕微的啞意,看上去還有些羞。勁臣說,他已經(jīng)拍到這把琴很久了,他不太會保養(yǎng),也不知道容修喜不喜歡……
后來,到底說了些什么,敏感的耳朵已經(jīng)聽不太清楚。
收到心意那一刻,聽到他表白的這些,那種愉悅的心情,其實比禮物本身更厚重。
“我想著,演唱會上,你可以拉小提琴,粉絲們會喜歡的……”
勁臣囫圇說著。
像是生怕對方拒絕,送了小提琴之后,也沒有要求容修演奏一曲給他聽,就直接說,要去沖涼洗漱,匆匆跑去了主臥。
容修望著書房門,忽然笑了出來,目光柔和地落在琴盒里。
容修依稀還記得,看到勁臣的備忘錄,上面好像提到過什么小提琴。
已經(jīng)夜里了,可能會擾民,好在別墅樓間距很遠。
容修沒忍住,在書房試了這把讓他愛不釋手的小提琴。
臥室門都沒關(guān),浴室門也開著,勁臣聽見了小提琴的弦音。
容修拉的曲子是《kisstherain》。
像是一個太直白的暗示,那天在大馬,兩人一起彈過鋼琴,還弄臟了琴凳。
勁臣再回來時,只穿了一件容修的白襯衫,大了兩碼。
走動間,露出底褲一點邊,腿線條修長流暢,沒有任何遮擋。
襯衫只扣了中間兩顆,一邊領(lǐng)子垂落下去,露著白皙的肩頭和瑣骨,還有下方一小片白膚,上面還帶著隱隱未退的紅。
書房里,落地燈泛著姜色暖光,勁臣走到水床邊,容修放下琴弓,轉(zhuǎn)頭看向他。
其實,在大馬錄音時,容修就想問他:“想試試么?”
勁臣沒拒絕,接過小提琴,在容修的指導(dǎo)下,拉琴姿勢準確優(yōu)雅,卻是“嘎吱”一聲。
沒能拉出悅耳的音色,勁臣有點尷尬,臉上露出赧色,回過頭望向容修,剛要放棄,緊跟著,就感到背后襲來熱度。
容修在他身后抬臂,一手覆上他按弦的手指,一手握住他持弓的手背,兩人緊貼在一起。
隨著容修的動作力度,兩人控制著琴弓,美妙悅耳的音色響起。
“好聽。”勁臣笑了起來。
容修垂著眸子:“好看。”
勁臣:“……”
容修左手撤開了,隨后勁臣就感到腰被勒住,他心跳得飛快,剛想要說話,后頸就被容修吻住,熱氣從那顆骨頭蔓至耳底頸側(cè)。
聽見身后人啞聲:“謝謝,我很喜歡。”
再也架不住那琴,持弓的手臂也落下,勁臣往后靠去,軟在他懷里,與他交頸般喃語:“演唱會能用么……”
容修手臂勒他更緊:“不能。”
勁臣側(cè)過頭,手攥緊了琴頸,眼睛倏地泛了紅,他凝視了容修一會:“可是,這是我能找到的……能送給你的……最好的小提琴……”
容修唇角帶著笑意:“所以,這把琴,以后只拉給你一個人聽。”
勁臣:“……”
話音剛落,勁臣腳就離了地,生怕把琴摔壞,勁臣抱緊了它,天旋地轉(zhuǎn)和琴一起陷在水床里。
窗簾遮得嚴實,水床沁著涼,他取悅了愛人。
他知道,容修不會為了物質(zhì)開心,不是因為這把琴,而是因為這份情。
很多人以為,英國是一個出紳士的國度,應(yīng)該相對來說更保守。
但顯然這是一個錯誤的認知,“大腐國”的綽號可不是白來的。
總之,在這方面,顧勁臣從來不會忍著,白天優(yōu)雅的男人,在床上有著讓容修也偶爾受不住的瘋狂。
病態(tài)的瘋,那種不顧一切的任性。可瘋到極致時,卻又有著讓人愛不釋手的溫柔和嬌氣。
容修倒也縱著他,縱他貪歡,縱他索取,也縱著他有目的地撒嬌。
比如,在勁臣再次提起《貓吉祥》、容修的演技,又說到《一飛沖天》里的某個角色時,容修垂著眸子,細看他在身底漸漸變紅的身體。
意識到了什么……
拍戲?
反派角色?
但勁臣沒有明說,容修也沒有應(yīng)他,看著他心急,時不時來個小心機,又撩又哄的,心情格外地舒暢。
“容哥,你覺得,宮鳴是反派嗎?”勁臣試探地問。
“不正派。”容修說。
勁臣一本正經(jīng):“可是,我相信,會有很多影迷喜歡他。”
容修:“喜歡他?欺負主人公的角色?”
勁臣:“他是主人公的精神導(dǎo)師。”
“精神病導(dǎo)師吧?”容修笑道,“現(xiàn)實中少是有這么一個人,陰魂不散,整天欺負你,就算不氣成精神病,也會氣成河豚。”
勁臣:“……”
過了好一會,勁臣掛在他身上:“你也沒少欺負我啊。”
容修眸光有些氤氳:“我在欺負你?”
勁臣:“……”
總之這一晚,不管影帝怎么暗示明示提示,試探了好多遍,也試了很多姿勢,容修都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
聽容修說,演唱會之后的種種安排,勁臣輕蹙起眉,不知是快要來了,還是太糾結(jié)。
愛人的這種固執(zhí)顯得十分可愛。
話說回來,他在稱贊顧勁臣時,經(jīng)常用各種詞匯,比如很好看,敬業(yè),優(yōu)秀,也包括可愛,但其實這些都不是容修最想說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最為明顯。
就是顧勁臣好像有靈性,結(jié)合時能夠帶給他的這種感覺。
這種默契與靈魂相融的感覺,隨著次數(shù)的增加,而愈發(fā)地深刻。
午夜繾綣放縱,繚亂了一面床單,水床沉浮得厲害。
容修動作慢了些,將人抱在懷里,輕輕啄他眉眼,那兒卻只重不輕,笑著問他:“不問了?不行了?”
勁臣攀著他,像是生氣,像委屈,又像奈不住,紅著眼睛,盯著他薄薄的嘴唇。
目光透過汗水往下移,在發(fā)出帶著哭腔的叫聲一瞬間,一口咬住了容修的喉結(jié)。
此時,兩人怎么也想不到——
他們正在上演的,并不是一部歌王影帝版本的……愛情動作片的結(jié)局。
而是一部病房版的……越獄片的開頭。
對于dk隊長來說,這比演唱會更他媽的讓人記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