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九點時,白豹子駛入龍庭別墅門外,曲龍開車,花朵在副駕。
車停穩(wěn)了好一會,也沒人下車。
“我的臉紅么?”
車內,勁臣坐在后座,手上攥著剛息屏的手機,忽然這么問。
花朵扭過頭,笑道:“顧哥,你只喝了兩杯紅酒,再說了,就算喝多了,也不會……”
話音未落,花朵頓住了口。
透過暖色的車內燈,見老板那張精致小臉,竟真真染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紅。
“怎么感覺臉熱熱的。”勁臣抬手碰了碰臉頰。
花朵驚訝,且好奇:“有點……”
“車里太熱?”曲龍拉上手剎,回頭一看,也發(fā)現勁臣臉紅。
兩人跟顧勁臣走南闖北,世界各地的酒喝個遍,極少看到勁臣喝酒上臉。
確實紅了。
倒不像醉了酒上頭的紅,只是微醺淺淡的紅,眼尾下方暈染一抹嫣紅,紅得風情萬種。
淺金色微光映襯下顯得極美。
勁臣今晚穿了復古立領襯衫,偏生有種民國少爺的味道。
花朵差點失了神。
也不知那根弦不對,花朵直接問了出來:“剛才是不是在跟容哥發(fā)微信?”
勁臣微怔,垂眸看那黑屏的手機,“嗯。”
所以說啊,你們到底聊了什么?
剛才從餐廳出來時,顧哥還沒有臉紅呢!
花朵化身名偵探,細端詳勁臣那赧色,一瞬間推理出,酒不醉人人自醉。
六十度燒喉烈酒,不敵容少給他的羞。
花朵走神了半天。
勁臣沒再問,索性點亮手機相機,照了照臉色。
緩了好一會,白豹子的后車門,終于打開了。
長腿邁下車,淺色西褲,皮鞋锃亮,顧勁臣下了車,手里拎著防水琴盒,低調的紳士藍。
勁臣轉過身,對車內曲龍和花朵道別,吩咐曲龍安全把花朵送到家。
其實,從餐廳回來一路上,不到半小時車程,在微信上能聊什么?
無非就是互相說明了下情況。
一個說,從餐廳出來了,正在回家的路上,報個平安。
另一個說,知道了,請注意安全。
然后,大概有一兩分鐘,彼此都沒有說話。
不知是在忙,還是在組織語言。
過了好一會,在勁臣想該怎么問“水床”送貨安裝情況,容修那邊就給他發(fā)來了消息。
沒有語音文字,只有一張圖片。
是在書房門口拍攝的。
水床放在原本堆放雜志床的位置,兩人分手那會,勁臣把雜志搬回了公寓,那個地方一直空著。
像一個縮小版的搏擊臺,四角有綿軟立柱,兩側有情趣繩網,下方是方形水床墊。
沒有問為什么訂購水床,還沒等勁臣回復,容修那邊就又發(fā)了一句:“我去地下室排練了,回來先自己玩。”
勁臣:“……”
哄孩子般的一句。
不過……
玩?
玩……什么?
床?
讓他自己先在水床上玩?
他是這個意思?
記得那會兒,拍攝《拜托了兄弟》,兩人第一次睡水床,容修似乎對水床有偏見。
勁臣訂購時,還有點兒顧慮,可看到這條信息……
就是說,容修不討厭?
讓他“先自己玩”,那……之后呢?
于是,回來一路上,顧影帝腦洞大開,思緒飄飛,幻想了無數晉江不讓寫的東西。
龍庭院子里,勁臣上了臺階,開家門鎖時,還深吸了一口氣。
勁臣轉過頭,白豹子車燈閃了一下,算是打個招呼,他就開家門進去了。
白豹子啟動引擎,掉頭開出庭院。
“哎呦!”
花朵還扭著頭,望著車窗外,車往前一竄,她捂住了臉,哎呦一聲,“……磕到了。”
“嗯?哪兒磕到了?”
車起步急,曲龍以為花朵撞到了哪兒,差點一腳踩剎車。
曲龍歪頭瞅了瞅花朵的臉,又低頭看她的腿,“磕哪兒了啊。”
就差掀起她的裙子檢查一番了。
花朵拍了他一巴掌,“看什么看色|狼,好好開車。”
然后又哼唧一聲,回頭望向進了門的那道淺色身影。
曲龍瞟了她好幾眼,直到白豹子開出龍庭社區(qū),才終于反應過來——
……嗑到了。
靠!這八婆說的是嗑到了cp?
曲龍:“……”
后知后覺的,曲大經紀人也感覺到好像被塞了一嘴。
月明星稀,更深露重,容顧夫夫下班,無意營業(yè),結果還是被嗑到了。
而且嗑到的人還不少。
晚上九點多,顧勁臣進了家門,在玄關換了鞋,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停留了片刻。
他沒有抬步往下走,在原地想了想,發(fā)了一條微信:“我到家了。”
排練室里。
震耳欲聾的搖滾樂,布魯斯搖滾味道,張弛有度的唱腔。
琴弦上的手指一頓,容修感覺到手機震動,計算了下時間,大概能猜出信息內容,于是那嗓音中所蘊藏的溫柔更濃了。
大多布魯斯都是在唱愛情。
方維維欽佩無比,就算再過五六年,當他三十歲時,肯定也唱不出容修這個味道。
高質量的演唱,對排練和錄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成熟而又富含感情的歌聲,體現了容修的演唱才華。
這首歌只排練了一遍,絲毫沒有出錯的地方。
這一首過了,容修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細看,眸底驀地閃過一絲笑意。
他轉頭,對冰灰和崽崽說:“上去幫我拿瓶水?”
冰灰愣了下,看向旁邊飲料冰柜,“冰箱沒有水了?”
地下室的立式冰柜是超市的那種,放眼望去,全是冰啤。
飲料和純凈水也還有,島島樂隊過來之后,喝的下得比較快,但確實還有啊。
“蘇打水。”容修說。
“胃不舒服?”沈起幻問。
“我跟灰哥上去吧,活動活動。”方維維招呼冰灰一起,“其他人呢?”
兄弟們搖了搖頭,方維維和冰灰就出去了。
容修笑笑,拿著手機,調出了監(jiān)控程序,垂著眸子看了好一會。
良久,容修移開視線,坐在高腳椅上,調整了麥克風:“下一首。”
……
外邊。
顧勁臣發(fā)完微信之后,一直沒有上樓,他站在地下室的小樓梯口,靠著墻往里張望。
上方的監(jiān)控一閃一閃。
時而背過手,把琴盒藏在身后,時而紅著臉,似忍不住下去看看。
就這么磨蹭了半天,終于一扭頭,轉身往客廳沙發(fā)走去。
手指摩挲在琴盒上,勁臣坐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
然而,沒過一會,小樓梯就傳來動靜。
勁臣渾身緊繃了下,聽著身后的腳步聲,全程沒有回頭去看。
余光看著背后,模模糊糊的,緊跟著,就聽見冰灰驚訝的一聲:
“顧大哥?你回來啦,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沒下樓?”
冰灰小跑到勁臣眼前,指了指樓上,比劃了個大家伙,擠眉弄眼的。
勁臣:“……”
冰灰壓根沒提水床的事,反正他今晚看著人安裝的,那玩意,真帶勁兒,真是大開了眼界。
勁臣松了口氣,揚著笑,“剛到家。”
隨后看到方維維,頷首與對方打招呼。
“顧哥,我看到熱搜上你在打籃球,”方維維大步上前,驕傲地說,“我們籃球隊長把全網都震住了!”
身為s大校友,他可太崇拜這位師兄了。
不過,以前每次來龍庭排練,能見到顧影帝的幾率還是很小。
即使顧哥經常在龍庭,也很少會出現在人前,更別提地下排練室了。
看著冰灰和方維維去廚房開冰箱,勁臣指尖蜷了下,看上去有點無措。
兩個小孩還在聊“布魯斯”,好像是剛才在地下室排練的歌。
勁臣聽得分明,能聽出排練室里容修確實是在忙,可他既想馬上就見到愛人,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又不愿打擾對方工作。于是,只能故作若無其事,偷聽冰灰和方維維在那閑聊。
方維維心里沒底:“布魯斯會不會太冷門?演唱會上受歡迎程度怎么樣?”
“我大哥的老婆粉最喜歡了。”冰灰頓了頓,抱著一堆冰鎮(zhèn)飲料,回頭看向客廳沙發(fā)處,“顧大哥也最喜歡老大唱布魯斯。”
方維維點頭:“剛才容哥也說了,那首是顧哥喜歡的,不過好像沒考慮到粉絲……”
“考慮了啊!”冰灰意有所指,“顧大哥不就是粉頭嗎?代表了粉絲的意見,愛屋及烏知道嗎?愛豆粉絲真心相愛,哪兒會挑那么多?”
“真心相愛”四個字,直接戳在勁臣的神經上,心跳莫名加速。
兩人抱著飲料過來,勁臣抬眼望去,一眼就看見蘇打水,家里只有容修喝這個。
勁臣皺了皺眉:“你們容哥,胃不舒服?”
冰灰愣了下:“他沒說啊。”
顧勁臣:“幾點吃的晚飯?”
方維維:“六點多。”
顧勁臣點了點頭,盯著防水琴盒的漆面,心里像有個小爪子在撓,就問:“剛才,你們排練的時候,容修提到我了?”
冰灰眉開眼笑:“是啊!大哥來了段布魯斯,就提到顧大哥了。”
不知怎的,勁臣有些臉熱,想了想,手就伸到隨身包里,掏了半天拿出來,遞到冰灰眼前。
手一攤開,掌心上放了一塊黑色小玩意。
還以為是什么寶貝,方維維好奇地瞅一眼:“巧克力?”
勁臣說:“給他。”
方維維心中納罕,接過那小塊黑巧,直愣著想了想,他好像還從沒看見過容修吃零食。
兩人回到地下室。
方維維剛進門,就笑著說:“顧哥回來了,我們剛才在客廳看到他了。”
兩人把飲料給兄弟們分發(fā)了,最后將蘇打水遞到容修眼前。
不等方維維把黑巧拿給他,就聽容修問:“他讓你們帶什么話了么?”
方維維懵了下,就把巧克力遞過去,“沒有,讓我把這個給你。”
容修接過來,唇角帶著笑意,垂著眸子看了一會,“我知道了。”
方維維:“??”
顧勁臣在客廳坐了一會,就連忙上了樓,徑直去書房,看到了和照片里一樣的水床。
像是不敢多看,也沒有走近,就站在門口望著。
然后,忽然回過神般地,他轉頭回主臥,去浴室洗澡。
洗了很久出來,換了一身居家服,下樓去廚房忙活。
快十點半的時候。
沈起幻和容修一起從地下室上來了,剛到客廳,就聞到了一陣陣濃香。勁臣正在煮宵夜。
沈起幻先去洗手間方便,容修站在大客廳沒往前走。
勁臣站在開放廚房,盯著洗手池,睫翼掃下一片陰影,正在洗兩個漂亮的蘋果。
感覺到遠處的那道目光,實在沒忍住,勁臣抬了下眸子,飛快地看過去一眼。
對上視線的一瞬間,灼得人險些窒息,于是桃花招子垂著更深,手指在涼水里還發(fā)燙,指尖快把蘋果皮搓爛了。
沈起幻從衛(wèi)生間出來,換了容修進去。
沈起幻來到廚房,問勁臣,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勁臣搖頭說不用,然后想了想,說:“二十分鐘之后,你讓他先暫停休息,早點上來用宵夜。我煮了面,他可能是胃不舒服了。”
沈起幻一臉莫名,回頭望向走廊,“他剛去衛(wèi)生間了,等他過來,你直接跟他說。”
勁臣扭過臉兒,盯著灶臺上的火,帶著南方口音地咕噥一句,“他不會過來。”
沈起幻:“?”
沒等沈起幻回應,遠處就傳來響聲。
容修從洗手間出來,瞟了一眼廚房的方向,腳步似乎頓了一頓。
勁臣視線飄向那邊,連忙背過身,臉被火光映得紅,手指不住地在灶臺上磨蹭,對幻幻道:“你快回去排練,別忘了跟他說一下。”
容修遠遠望了一眼,果然沒有走過來,徑直往地下室小樓梯走去了。
沈起幻:“??”
這倆人怎么回事啊,牛郎織女隔海相望嗎,我變成傳話筒了?
“你喝酒了?葡萄酒味。”沈起幻轉身時,提醒道,“臉特別紅。”
勁臣差點厥過去:“……”
沈起幻下到排練室,來到容修面前,把話給他傳到了,要笑不笑地打量了容修一會。
二十分鐘后。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簡直是掐著時間,容修叫了停,排練終止,地下室一片歡呼。
男人們集體從地下室爬上來,滿室的飯菜香。
排練周期最辛苦,再沒有比“吃飯睡覺”更幸福的事了。
噴香的牛肉面,島島四兄弟都挺不好意思的。
讓影帝給自己煮了宵夜,這事兒說出去誰信啊。
“太好吃了吧?!”
鞠帥捧著大碗,驚訝地望向站在廚房,只能依稀看到兩道身影,被暖色燈光籠罩著。
“容哥顧哥不過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