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木木回過神,一切都已經發(fā)生,邪咒早已取勝,長久以來的憤怒與苦悶,完全壓制了他的靈魂……”
最后一句歌詞唱完,金屬伴奏結束得很干脆。
臺下響起了熱烈的呼聲。
周贊贊帶頭,和觀眾們齊齊比出金屬禮。
趙光韌則是帶頭鼓起了掌,和店內的工作人員一起,包括貝芭蕾和丁爽在內,所有店員都在為自家的主唱瘋狂打call!
這一刻,ferryno.6 club的所有服務生,不管和容修搭沒搭過話,都成了他的戰(zhàn)友――新來的小哥不比井子門任何一個對家的主唱差!la是什么,無窮動是什么,我們家的駐唱實力有目共睹,而且長相更是出眾,甚至比很多流量明星都強出一大截!雖說只是暖場樂隊,但是我們猶有榮焉!
丁爽是個對聲音敏感的,他太喜歡容修的音色了,一瞬間化身為迷弟,抱著吉他就往人群里沖,跟著歌迷們瘋了一會兒,被趙光韌拎著衣領揪了回來。
觀眾們一齊舉起雙臂,為容修奉上金屬禮,都默契地沒有再喊“安可”,那些大叫著沒聽夠的,也被同伴適時地制止了,常來耍的都知道,剛才那首歌耗費多大的心力和體力,而且相當費嗓子。
兩段精彩而又震撼的演出,值得大家對舞臺上的這支名不見經傳的暖場樂隊給予今晚最高致敬。
吧臺上的泰迪bob突然站身,仰著脖子“嗷――”地來了一聲長音,像一頭小公狼對圓月嚎叫一樣,似乎在為音樂停下來而感到不滿。
容修在鋼琴前站起身,紳士地朝舞臺下方微微傾身頷首,陪伴是相互的,演出者與欣賞者本就應當互相感謝才是。
觀眾們露出了滿足的表情,更多的則是意猶未盡。
飆高音和技巧什么的拋除在外,他的嗓音太好聽了!
還有,那首歌的原版并不是搖滾吧,而且它在國內一點也不火啊,至少在ivocal的top榜上從沒見過,小哥哥怎么會讓它變得這么好聽
很多搖滾老炮湊在一起討論著這個改編的版本,得出的結論基本一致:現(xiàn)場效果之所以這么好,并不是改編技術的原因,而是那把天生的輕煙嗓,還有一點老派布魯斯的味道,唱抒情搖滾簡直牛逼透了!
更多的觀眾則是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他們開始熱鬧地玩起了pogo,激動猛烈地往身邊人的身上撞擊,很多女歌迷往舞臺上沖鋒,翻到欄桿上往下跳水。
值得探究的是,舞臺上的那位初來乍到的樂隊主唱,竟然在混亂中不慌不忙,退場退得十分熟練。
趙多寶握著鼓棒的兩只手都出了汗,他從鼓凳上跳下來,摟住貝斯手的肩膀,朝放棄了這次演出的吉他手揮了揮胳膊。
――哥們兒,看見了嗎,誰說新手不能登上舞臺了
望向臺下的混亂局面,幾人手忙腳亂地收好樂器,左右護住了容修。
“你們別管我,拿東西先走,線別忘了。”容修說。
“別介啊,我得給你當護法,”多寶搭著貝斯手的肩,一板一眼地說,“容哥,要不是你帶著,咱們也不可能第一次演出成功,而且反響這么好,現(xiàn)在我也算是名正言順的井子門鼓手啦。”
“別這么說,如果不是你們,我一個人要想鎮(zhèn)住場子,還得多花心思。”容修說。
多寶&貝斯手:“…………”
聽見了嗎人家說的不是“鎮(zhèn)不住場”,而是懶得多花心思。
因信心不足而放棄演出的吉他手大偉,頗有些羨慕地仰望著舞臺。他以前是個小酒吧的彈唱歌手,不是沒在公眾場合演出過,但他從沒有站上過live house的舞臺,也從沒面對過上千名觀眾。之前還為多寶他們捏了一把汗,現(xiàn)在演出成功了,他也跟著激動,但又有些怪怪的,有種“早知如此”的糾結感。
“過來,”蒼木見臺下亂了,隨手撈起舞臺上的沖鋒衣,一把捉住容修的手腕,“快走,人都上來了。”
“還挺活潑的。”容修張望著臺下。
“你還有閑心看熱鬧”多寶在另一邊架著他。
容修一邊被兩人左右拉著來到臺階前,一邊淡定地面對往臺上瘋狂沖鋒的歌迷,眼中露出從容有禮的笑意,身姿靈活地躲開了一個保安沒拉住而沖上臺階的美女。
來live house看現(xiàn)場的歌迷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氣氛,喜歡在某支樂隊成了爆款之后現(xiàn)場炸裂的瞬間感覺,意外的驚喜,亢奮的心情,這種感覺由舞臺上的樂手們以音樂醞釀,又由周圍志同道合的歌迷們一瞬間引燃。事實上,在場很多人其實不懂音樂,甚至連音準也聽不出,剛剛接觸搖滾的女歌迷則是單純看臉,她們連每個樂手的擔當都分不清楚,但是,沒有人能抗拒高熱度搖滾現(xiàn)場里的狂熱氣氛――
情緒完全被感染,思維也像是被控制,仿佛連身體也不屬于自己,不由自主地和身邊眾人一齊激動吶喊,熱淚盈眶,手牽著手,一起玩人浪,一起高舉雙臂,一起仰望著佇立在舞臺上的那個灼目的身影,那人能輕描淡寫地左右著所有人的情緒,他站在高高的舞臺上,就如同佇立在高高的云端,令人一瞬間心生崇拜,并且心馳神往。
那種熱愛感、憧憬感、歸屬感,讓人癡狂,讓人迷醉,難以遏制,不可自拔。
就像一群狂熱的邪教徒。
所以,音樂領域中,搖滾圈其實是最容易造神的,尤其是國外的金屬樂隊,他們的死忠粉瘋狂得可怖。
趙光韌眼睛放光地望著舞臺下的歌迷們,他們甚至不知道舞臺上的容修是誰,就輕易地被他所吸引。
這就是天生的明星氣質和號召力,與生俱來的偶像光環(huán)。
造神……嗎
他將來一定會擁有自己的教徒……
容修在樂隊伙伴的保護下走到舞臺的臺階前,保安人員全體出動,攔截了臺下涌動的歌迷,但還是無濟于事。
要是蒼木他們先走就好了,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離開舞臺,容修一邊被滿臉緊張的多寶架著,一邊無奈地想。
就在這時候,腳下落了一樣重物,差點砸到了他。
容修下意識低頭去看。
那是一個屬于年輕女性的粉色手機,是當下市面上流行的拍照款,容修腳步頓了頓,彎腰撿起了那個手機。
現(xiàn)在的live house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流行送花、絲巾、熊抱、十字架和熱吻,而是投擲貴重物品
容修拿著手機,側過頭掃了一眼,和站在前排的一位女歌迷對上了視線。
她和身邊的朋友們穿著同樣的白色衛(wèi)衣,前襟印著一個紫色花紋,顯然是奇幻紫的后援會歌迷,那是他們的應援服。來夜店看演出還穿著統(tǒng)一,足以見得是一群真愛粉。
意識到自己干了蠢事的姑娘這時也是一臉懵逼,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做。
所有人都很清楚,live house禁止拍照錄像,門口有好幾個提示牌,但還是有人會偷拍一兩張照片留下作紀念。她的手機雖然也打開了相機,卻一直控制著自己,很守規(guī)矩地沒有偷拍,但是,當她緩過神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激動中把手機扔到了舞臺上,而且差點砸到了那個讓她瘋狂尖叫的男人。
不過,當女孩看到他半蹲下來,撿起了手機,并且朝自己望過來時,她就徹底愣住了。
那是一張過于出眾的臉,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像夜星一樣漂亮,注視過來時露出稍帶著一絲不贊同的寵溺笑意,怎么可能不讓人被蠱惑
她離舞臺太近了,必須要努力地仰著頭才能看清楚他,仰望中能感到男人極具壓迫力的雄性魅力,能看到他勁瘦挺拔的身姿,v領黑t下清晰的肌肉線條,讓人窒息的英俊面孔,這一切在暖色調的鎂光燈下,讓男人仿佛一個身披柔和月光的天神。
女孩的嘴小幅度地翕張,想對他說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她的嗓子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耳朵也開始嗡嗡作響。
毫無疑問,她是沈起幻的死忠,幻神一生推,永遠不可能爬墻。和周圍的朋友們一樣,她為自己的愛豆是一位真正有才華和實力的優(yōu)秀青年而感到無比自豪;如果奇幻紫出道,她一定會追隨幻神走遍全國各地,購買他所有的演唱會門票,參加一切愛豆的活動――身為奇幻紫后援會掃黑組骨干的她,堅信自己對愛豆的忠誠度不會輸給任何一位大粉,她這一輩子都絕不會迷上別家的歌手。
但是,這一刻,她知道自己輸了。
動搖她的,并非是忠誠度,而是荷爾蒙。
容修觀察著姑娘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這部手機是屬于她的。
蒼木也被砸上舞臺的東西嚇了一跳,他驚愕地看著容修手里的手機,保安也注意到了舞臺上險些出事故,就在兩名工作人員接近那位往舞臺上投擲物品的女孩時,大家看見,差點受傷的容修并沒有為此表示憤怒或不悅,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緊接著,他在舞臺邊緣半蹲下來,往下方伸出胳膊,拿著手機遞到了女孩的眼前。
不到兩米高的舞臺,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高處的男人,臉上露出迷茫而又驚喜的表情,她抬起手,剛要接過,忽然又收了回去,“請問,能,能……拍一張照片么……”
她小聲問。
那微弱的請求很快被周圍的歡鬧聲淹沒了,她緊緊地盯著男人眼睛,勇氣也不知從哪來,大聲地又問了一次:“我可以要一張你的照片嗎”
容修看了眼手里的手機:“用這個”
她緊張又期待地點頭:“嗯!”
“好啊。”他笑了笑,按亮手機,發(fā)現(xiàn)直接就是攝像頭模式,緊接著,他轉過身,背朝著觀眾池,讓攝像頭對著他的臉,廣角拍到了身后側方的女孩,隨后按了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