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聞聲朝說話那人看去,和沈起幻相視點頭,沒想到除了自己,竟然還有人只聽幾小節(jié)就能說出曲名。
萬萬沒想到,坐在鋼琴前的,居然是新來的那人!
而且彈奏的是鬼火!!
李斯特十二首超級練習(xí)曲之一《鬼火》,世界公認(rèn)超高難度練習(xí)曲,此時容修彈奏的不就是中間幾個小節(jié)嗎
有趣的是,這首曲子蘊(yùn)涵著一種難以名狀的diss感,人們總能從它如同鬼火般隱約出現(xiàn)的音群中聽出譏誚與嘲諷的意味兒。
“好家伙,選這曲子,他這是準(zhǔn)備罵我呢!”小李滿面赤紅,呼吸急促,臉上露出一種十分詭異的興奮笑容,就像小電影里的電車癡.漢一樣,嘴里還不停地叨叨著:
“熱身夠了吧……
“快開始了……
“來了,來了!呃啊,鬼火!來了!”
凌野&石天一:“操。”
舞臺上,容修當(dāng)然不是故意亂彈的,而是認(rèn)真地做了一套暖指操。
回國之后,先去探望了首長,又和滿洲里的兄弟們吃了烤串,飛機(jī)票沒買到,只能在火車上熬一天一夜――他已經(jīng)很久沒碰鍵盤了,剛在辦公室彈奏了古典吉他,一時間找不到彈鋼琴的感覺,所以必須要先活動一下手指熱熱身。
此時,站在吧臺一邊的趙光韌,和大家一起聽小李激動地絮叨完了“鬼火的牛逼之處”,一個猝不及防就被連續(xù)刷新了三觀。
好嘛,古典吉他是《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鋼琴是《鬼火》,這些特么居然都是他的熱身曲目嗎
“這個升降號怎么這么多啊,我怎么不識譜了!”貝芭蕾用手機(jī)度娘了一個譜子,丁爽看得兩眼發(fā)花,“他彈的是這個嗎,聽著也不像啊。”
“他還沒開始。”沈起幻的聲音飄過來。
大約一分鐘左右。
容修覺得差不多了,之前他一直在反復(fù)彈奏中間的六個小節(jié),按照以往的習(xí)慣,找到熟悉的彈奏感之后,就該從頭來一次,才算是做完了暖指操。
更重要的是,他說好了要給樂隊勻出準(zhǔn)備時間。
還有四分鐘。
彈奏速度越來越快。
鋼琴師小李雙拳緊握,臉色越來越紅:“!!!”
自己彈奏的《鐘》就夠難的,足以讓人專注練上兩年,那家伙居然來個《鬼火》,通篇的雙音、八度跳音、跨音,完全是超中央級別的難度了――雖然并沒有達(dá)到李斯特要求的速度,但全世界也沒多少人能達(dá)到那種水平吧小李敢肯定,從對方目前的水平來看,他的練習(xí)時間并不比自己少,學(xué)鋼琴的年頭絕不會少于十五年!
剛才容修讓小李上臺演奏搖滾鋼琴的時候,他認(rèn)為對方和那群墨鏡異類一樣也是個音樂邪教,現(xiàn)在看來,是他太武斷了,沒想到姓容的竟然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小李有一種狂奔上舞臺的沖動,然后揪住對方的衣領(lǐng),把他從鋼琴凳上拎起來,真摯地勸告他一句:道友,離開這個妖魔之地吧,回去匡扶正道,莫要誤入歧途啊。
小李瞥了一眼身旁的兩人,眼神里充滿了諷刺:“沒聽出來吧,這個很牛逼!”
站在旁邊的石天一和凌野:“……”
兩人的表情都有些難看,下意識地環(huán)視周圍的服務(wù)生,又看向筆直地佇立在那,正在對舞臺行注目禮的沈起幻。奇幻紫縱橫樂隊圈這么久,始終是被后排尊敬著的,早就習(xí)慣了不管說什么都被人捧著,偶爾也會點撥一下新晉后輩。可沒想到,剛才他們對容修的一番隨口評價,竟然鬧了這么一個大烏龍。這就尷尬了。
貝芭蕾早就把調(diào)酒任務(wù)交給了徒弟,她抱著小泰迪bob看向趙光韌,小聲問:“趙哥,你聽著,他彈得怎么樣”
“沒聽小李說么,很不錯。”趙光韌說。
貝芭蕾一臉懵逼:“你不是說他是吉他大師嗎,怎么又變成鋼琴師了。”
“哼哼,魔武雙修唄,”趙光韌激動得面色通紅,“技多不壓身,現(xiàn)在我敢肯定了,我們挖到了一大箱寶藏男孩。”
貝芭蕾:“……”
一大箱什么鬼
密集恐懼癥覺得很惡心啊。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場內(nèi)嘈雜的觀眾也靜了聲,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舞臺上。
速度上來的話,鬼火只要4分多鐘就夠了。彈奏至尾聲時,容修減慢了曲速,進(jìn)行一個討巧的改編,最后由一個漸弱漸緩的琶音回到主和弦,聽起來像是一曲終了。
就在臺下的觀眾剛緩過神時,容修又彈奏了幾個簡單的切分音。
緊接著,一段柔和的華彩橋段漸起。
過度得絲毫不顯突兀,從之前的靈動,逐漸地變?yōu)樯畛恋幕{(diào),solo的旋律優(yōu)美、神秘而又悲傷。
容修側(cè)過頭,瞟了一眼多寶,給了他一個眼神提示。
緊接著,工作人員也開始干活。
舞臺燈光也暗了,只留一道不太明亮的追光射燈,打在舞臺一側(cè)的三角鋼琴上,樂隊成員們準(zhǔn)備就緒。
觀眾場內(nèi)也漸漸變暗,音樂聲漸緩,忽然空了幾拍,四周陷入寂靜,讓人一顆心不上不下地跟著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