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場館內(nèi),一段流暢悅耳的旋律,從容修的指間流瀉而出。
哀傷而又凄涼的,仿佛一個垂暮的英雄,帶著他的傷痕與雄心,緩緩地在永夜的廢墟中邁開了腳步。
芬蘭樂隊(duì)dreamtale的《the dawn》被國內(nèi)奉為數(shù)一數(shù)二的經(jīng)典,音樂以鍵盤開場,且開頭只有鋼琴一種樂器。因?yàn)樗忻耍趫龅挠^眾們幾乎都聽過,尤其是wower,開頭主旋律乍一起,瞬間就得到了他們的熱烈反響。
周贊贊是在初中時接觸搖滾的。他并不太懂音樂,由于父母工作太忙,他從小在外公外婆家長大,身邊的朋友很少,再加上他長得太胖,同學(xué)們都不太愛跟他玩,久而久之,他整個中學(xué)幾乎都是獨(dú)來獨(dú)往的狀態(tài)。
青春期的那些年,他很孤獨(dú)。
平時不學(xué)習(xí)的時候,他就一邊玩游戲一邊聽音樂。直到某一天,他聽到了一首震撼心靈的歌,名字是《波西米亞狂想曲》,度娘一下才知道是有名的“rock you”樂隊(duì)唱的……從此,他愛上了這種讓他沉醉、激蕩、熱血的音樂形式,他從搖滾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慰藉。
周贊贊心里門兒清,小哥哥之所以上舞臺,完全是因?yàn)樽约旱臒o理取鬧。他知道自己不對,可是今天他的心情太糟了,實(shí)在是沒辦法控制情緒――在外公家時想爸媽,好不容易盼到可以回京,結(jié)果又開始沒日沒夜地想念兩位老人,二老把自己拉扯大,也不知還能活幾個十年,想起遠(yuǎn)方的姥姥,連過生日也覺得難過。
所以,剛才店家忽然說要送給自己“生日禮物”,周贊贊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心里真的非常感動,不過,一開始的那段難度超高的“鋼琴暖指操”卻讓他覺得有點(diǎn)失望。
直到舞臺燈光暗下來,聽到一段熟悉的旋律,他才猛地來了精神,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和在場大多歌迷同個反應(yīng),完全出于本能地、無意識地,情緒一下子就被帶動了,音樂激起的悲壯之情幾乎一瞬間從腦中噴涌而出!
樂曲的第一部分只有鋼琴獨(dú)奏,明亮柔和的旋律中,隱約帶著一絲悵然與悲涼,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
為夢想努力過的男人都愛《the dawn》。
不得不承認(rèn),共鳴感在現(xiàn)場演出中的重要性,舞臺上那個看起來一點(diǎn)也不rock的鋼琴青年,正在優(yōu)雅地演繹一段史詩故事的開場,并用一種很尖銳的武器刺傷了在場眾人的心臟。
即便不是第一次聽這首曲子,周贊贊也再次感覺到了震撼!
趙光韌、貝芭蕾、丁爽和店里的員工們?nèi)徽鹱×恕?
尤其是貝芭蕾,她根本沒想到容修竟然能彈出這么動人的旋律!
原來……如此……
那四節(jié)的手指。
很多自幼學(xué)樂器的小孩,都會生生地拉抻手指。
原來如此啊。
之前兩人在吧臺聊了那么久,當(dāng)她問他擅長哪種樂器的時候,他之所以猶豫吞吐,原來并不是沒有底氣,而是因?yàn)閱芜x太難
“他還會什么”貝芭蕾問。
“吉他。”趙光韌脫口而出。
“這個我曉得啦,還會莫子”她問。
趙光韌有點(diǎn)面癱了:“不知道。”
“我嬲!搞陀不清咧……”
實(shí)在是太驚訝了,貝芭蕾連家鄉(xiāng)罵都吐出來了。
趙光韌則是回想著之前聊天中對方透露的那些,容老弟三大件都會吧,架子鼓應(yīng)該算上,電貝司呢他也有點(diǎn)懵,直勾勾地望著舞臺:“寶藏?cái)?shù)目不清,有待繼續(xù)挖掘。”
“他還會識譜,我是說,會自己編的那種!”丁爽在一旁助威,眉飛色舞地對周圍人感嘆,“我親眼看見的,他畫了一堆五線譜。怪不得芭蕾姐力挺他,小哥哥果然給力!!”
貝芭蕾一臉呆滯:“其實(shí)我也沒想到他這么厲害。”
“何止是厲害,要技巧有技巧,要抒情有抒情,簡直是鋼琴家呀,他彈的太好聽了!”丁爽激動地說。
之前從經(jīng)理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丁爽就莫名地覺得小哥哥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獨(dú)特氣質(zhì),直到剛才在那邊看見了幻神之后,他才回過味兒來――就是那種氣質(zhì)啊,就是幻神身上的那種氣質(zhì)!這也太邪乎了。
“至于嗎天上有地上無的,”石天一歪靠在吧臺邊,笑著說,“落海周遭300家店,井子門地界兒臥虎藏龍,隨便一個穿大褲衩、趿拉板兒的老大爺都能彈個鋼琴,玩?zhèn)€吉他,敲個架子鼓……哎他們用的哪個改編版本和咱們平時彈的不一樣。”
“沒聽過,再聽聽。”凌野皺著眉頭,看向站在不遠(yuǎn)處的沈起幻。
沈起幻摘掉了墨鏡,正目不轉(zhuǎn)睛地遙望著舞臺上。
隨著鋼琴一層一層遞進(jìn),b段的時候,貝斯和鼓鈴悄然進(jìn)入。
渾厚的低音與輕靈的鈴音,如同陷入絕望境地的英雄在山巔望見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亮,憧憬中略顯沉重的情感,將鋼琴從憂傷推到了悲壯恢弘的篇章。
重金屬進(jìn)入的一瞬間,現(xiàn)場簡直燃炸了!
鈍重的底鼓連踩,電吉他鏗鏘掃弦,仿佛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終于沖破了無盡的黑暗。
破曉。
從不甘,悲壯,到希望,爆發(fā),是人們對黑暗與苦難的抗?fàn)帲瑢饷髋c希望的追求。
灼灼朝日之下,遲暮的英雄遙望向黎明的天際,恍然地追溯著往日的沙場。
像一個幻覺――
他曾從鮮血中走出,目睹著自己的同伴,一個個地倒在敵人的腳下。
他的眼中沒有惶恐,只露出一股悲涼。
那是與生俱來的傲氣與頑強(qiáng)。
只要血液沒有流盡,他就不會停下腳步。
破曉時分。
回首凝望。
無法埋葬同伴的尸身,就帶著他們的靈魂,去攀登巔峰,浪跡天涯。
重金屬與古典鋼琴的激烈碰撞!
壯闊的鋼琴,震撼的金屬,層次感分明地交織出巨大的悲情與力量,波瀾浩瀚地描繪出一幅落魄英雄守望黎明的畫面。
貝芭蕾懷里的小泰迪bob,在此之前一直懶洋洋地趴在那不動,突然從她的懷里掙扎起身,那雙伶俐泛光的小眼睛亮晶晶地盯向遠(yuǎn)方,它專注地望著眼前烏泱泱的人群,尋找著音樂的來源。
貝芭蕾把它放在吧臺上,笑著撓了撓它的下巴,顯然這只不正經(jīng)的小狗已經(jīng)來了興致。
只見bob兩只前腳離地,人立而起,它戴著墨鏡,穿著朋克服,背著棉花做成的吉他小書包,在吧臺上扭動著腰身,跳起了wave。
“bob可是音樂達(dá)狗,只有聽見最好聽的音樂才會跳舞,”貝芭蕾遞給一旁的沈起幻一杯純凈水,得意地說,“這半年都沒跳過舞了,它被容修打動啦!”
“容修”沈起幻微愣,望向舞臺,“是他么”
“是啊,就是那個彈鋼琴的帥哥,”貝芭蕾說,“我們店里的臺柱子!”
沈起幻垂眼小聲:“容修……”
“老大,這個版本的我沒聽過,”石天一走過來,“非常不錯啊,回去找譜子,我們也試試”
“沒見過這版,應(yīng)該是自己改的。”沈起幻說。
鋼琴與吉他齊肩并進(jìn),交織交替,比純鋼琴或主音吉他的兩個版本更加的激蕩人心,將主旋律樂句中的悲壯與激奮演繹得淋漓盡致。
容修越彈越盡興,回頭尋找他的吉他手。
蒼木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身側(cè)。
見過一支樂隊(duì)的主音吉他、節(jié)奏吉他、貝斯,甚至是架子鼓玩solo的,在場觀眾有誰見過鋼琴和電吉他玩j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