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林卿所猜想的那樣,藜麥開的這個小店沒有廣告, 沒有宣傳。
根本沒人知道他這店鋪里到底賣的什么, 自然也就沒有顧客來。
好容易三兩個逛街逛進來看看的, 又都直接被他的價格嚇退。
店鋪開門一周,門庭冷清, 連半瓶酒都沒有賣出去,自然也就沒有收入。
不過藜麥并不著急, 學(xué)校放假,他就有大把的空閑時間,用來收拾房子住處。
把房間里的被套床單之類的全拆洗了晾干, 該收的收該放的放, 閑來無事就看看書。
他也不挑剔, 教科書、資料和課外小說之類的, 什么都看, 反正就是用來打發(fā)時間的。
就這么閑了一周, 隔壁五中也終于考完了期末考試, 放了寒假。
路蘊就從學(xué)校溜達(dá)著過來, 先是被他樓下的小店驚呆了, 一個勁兒在那嚷嚷著好看。
就是又說不出哪里好看, 只是嚷嚷著好看的不得了。
半響才回過神來,跟著他上了樓,笑嘻嘻的問著, “你這么早把房子買了, 等你念大學(xué)了怎么辦, 咱們學(xué)校附近也沒有好大學(xué)啊。
萬一你要考上省外的大學(xué),那肯定是要到大學(xué)學(xué)校附近找房子的,到時候這房子是賣,還是租出去啊。”
他從沈萃事情過后,整個人變得比之前通透些,腦子里轉(zhuǎn)過彎來,很多事情看著想著就感覺不一樣了。
又因為他們學(xué)校堅持在做體能和形體訓(xùn)練,又纏著明音收了他當(dāng)徒弟,開始慢慢的接觸鋼琴,整個人氣質(zhì)都在蛻變。
身高倒是沒有長多少,不過已經(jīng)完全瘦到正常體重范圍內(nèi),看著清清爽爽。
跟之前還在縣里念書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藜麥看著他的變化就覺得高興,一半是因為路蘊變好了,一半是因為路蘊變化越大,他就感覺自己離上輩子越遠(yuǎn)了。
“咱們這才高二,大學(xué)還得一年半呢,早著,總不能為著還不知道要考的哪所大學(xué)。
弄得現(xiàn)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吧,到時候再說吧。”藜麥把他放進屋里,讓他自己去坐,“我給你倒杯水。”
“我不渴,你不用給我倒水,我要是想喝水我就自己去倒啦。”路蘊也不跟他客氣。
進了屋四下打量著,他這房子裝的很溫馨,墻壁都不是純白色,略微帶點兒米白。
沙發(fā)主體是駝色,上面搭著淺藍(lán)色的繡花墊子,扶手邊上還帶著流蘇。
沙發(fā)前面的茶幾上擺著幾個造型奇特的罐子,看著煞是可愛。
房子外面有個大陽臺,用木頭搭著花架子,上面擺放著些陶瓷花盆,有些填了土,有些還空著。
應(yīng)該是等著來年春天要種花的,路蘊站在陽臺上,戳了戳掛在墻上的兩個懸掛式花盆。
又轉(zhuǎn)進屋里,“我住哪間啊,你這有多余的房間么。”
說著蹭過去在沙發(fā)上坐下,撐著臉看著藜麥,“封哥晚上回來么,他若是不回來,我跟你湊合就睡一塊兒得啦。
你這剛搬進來,估計也沒有多余的被褥,再說我就住兩天就回家去,你也懶得再拆洗收拾了。”
雖然變化挺大,不過骨子里還是那般大大咧咧的,就跟藜麥喜歡男的這事兒,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似的。
從頭到尾都是不知道避諱的。
藜麥從廚房端著杯水出來,看著他笑笑,“你那么著急回去做什么,前兩天不是還說,要留在市里跟明音學(xué)習(xí)么。
你別以為學(xué)音樂能夠速成,別的不說,就你們學(xué)校有多少學(xué)生都是從小開始學(xué)的,你本身起步晚。
要想?yún)⒓铀嚳迹辉偕厦嫦曼c苦工可是不行的。
反正房子空著,你就在這住吧,過年我也要回去一趟,到時候再跟你一塊兒回去。
你給阿姨他們打個電話,就說在學(xué)校補習(xí),阿姨他們不會怪你的。”
上次明音幫他們家老爺子給藜麥送罐子,藜麥還專門問過路蘊的情況,明音那別扭性子,都還老不自在的夸了路蘊兩句。
說他學(xué)的挺好,在音樂上天賦挺高,現(xiàn)在還是在背五線譜,說他只要肯努力,到時候高考前參加藝考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
畢竟現(xiàn)在大學(xué)里面的藝術(shù)系少有發(fā)展的特別好的,對藝考管理的不是太嚴(yán)格,報考的人也少。
但凡是有些底子,天賦好的,基本上都能考上。
聽明音那么說,藜麥心里才算有了底,他是想讓路蘊好好學(xué),好好考,可他對這塊了解的也不比路蘊多哪里去。
都是兩眼抹黑,邊走邊摸索,明音可是專業(yè)人士了,藜麥自然是信的。
他把裝滿水的水杯放下,“房間我也給你收拾出來了,你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說。
等我哪天閑了,再去順便買回來。”
路蘊也不渴,也沒端水,反而伸手去戳著茶幾上面那個白貓造型的瓶子擺設(shè),眨巴著眼睛,“你是真要留我住下來啊。
會不會不方便啊,你跟封哥二人世界就讓我這么打擾了,他會不會看我不順眼,找機會抽我啊。”
藜麥神色冷淡的走過去,在沙發(fā)上坐下,拿起看了一半的書本,“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這兒是我家,又不是他家,我想留誰住就留誰住。
再說了,他有自己房子,也不會住在這里的。”
路蘊戳了戳貓咪的胡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啊封哥不跟你住一起么。”
他看著藜麥,說起秦封的時候神色冷冷淡淡的,很明顯的就有些不對。
想了想,臉色稍微有些奇怪,“你跟封哥……你們該不會又吵架了吧。”
對的。又。
他這次這個詞沒有用錯,路蘊在自己腦袋里暗暗想著,這兩人完全就是把吵架當(dāng)樂趣了么。
沒事吵吵鬧鬧,再冷戰(zhàn)一下子,難不成還是相處時候的情趣
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路蘊收回戳著貓咪的手指,端正的坐著,“我媽上次還說讓我請封哥回去做客呢,你知道的,上次萃……
沈萃的事兒,我媽還惦記著要謝謝封哥的,說家里建了大棚,里面的蔬菜都長的很不錯,讓我和你帶封哥回去做客。
她都預(yù)備好了,要給我們做好吃的了。”
藜麥沉默著翻了下書頁,才跟他說話,“你也是該謝謝他,我把他家地址給你,你有空自己去找他說吧。”
反正藜麥暫時還不太想跟秦封打交道,想著這人心里就堵的慌。
路蘊點了點頭,“那也行,不過,你跟封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又是因為什么事兒吵架。
這是冷戰(zhàn)呢,還是準(zhǔn)備鬧分手呢。
我可跟你說啊,麥子,你可是要堅定了主意。
不然我這夾在中間的,兩面都不對勁兒,見了封哥話都不會說了。”
藜麥低頭看書,“在冷戰(zhàn),可能要分手。”
路蘊就來了勁兒,不怕死的往他跟前挪動著,“為什么啊你兩之前不是都挺好的么。”
他兩眼放光,就差在臉上寫著我想八卦幾個大字,藜麥被他煩的也沒心思看書了。
把手里的書合上,仰面躺在沙發(fā)上,有些煩悶的拿胳膊遮住眼睛,“原因……大概是他覺得我不夠喜歡他吧。”
路蘊就跟被針扎了似的,從沙發(fā)上蹦起來,氣憤填膺的大聲嚷嚷著,“就因為他覺得你不夠喜歡他,所以他要跟你分手!這是什么鬼理由!
該不會是他看上別人了,所以就想找個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要跟你分手吧!
這也太過分了,咱們得找他說清楚去!”
藜麥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好笑,便笑了聲,“你激動個什么,坐下吧,你這張牙舞爪的樣子,你禮儀老師看了,估計才真想打人。”
路蘊氣呼呼的坐到沙發(fā)上,還覺得余怒未消,“怎么能夠不激動,你那么優(yōu)秀,從小就懂事兒,學(xué)習(xí)成績好,長得又好看。
你能看上他,都是他的福氣,他憑什么嫌棄你!
他還敢要跟你分手簡直就是渣男,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欺負(fù)你。”
藜麥笑著看他,“你怎么知道就是他提的分手,是我提的,你別激動。”
路蘊這才消了氣,憤憤的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那還差不多!要分手也是咱們提,不過你說他覺得你不夠喜歡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看著藜麥的眼神有些呆,“你不會是……真有其他喜歡的人了吧。”
說著急急忙忙的把水杯放下,挪到藜麥跟前,拉著他擋住臉的胳膊,“麥子,我可給你說啊,三心二意是不好的。”
藜麥嘆了口氣,拍開他騷擾自己那只手,“滾,都哪兒跟哪兒啊,沒有其他人,他沒有,我也沒有。
你在學(xué)校里整天都看些什么書啊!”
還能不能學(xué)點好了。
事實證明學(xué)好那是不可能的,路蘊就黏黏糊糊的挨著他,“那你就跟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兒唄,免得我到時候,見到封哥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藜麥沉默著,這事兒想著,倒是挺簡單的。
不過說起來,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
路蘊見他臉色有些凝重,沉默難看,也不磨著他開口了,問他,“你喜歡他么。”
藜麥點點頭,“喜歡的。”
他想也不想就給了答案,倒是讓路蘊有些卡了殼,隨即又問道,“那封哥還喜歡你么。”
藜麥這下略停頓著想了想,才點點頭,“應(yīng)該也是喜歡的。”
他能確定秦封是喜歡、或者說深層點,是愛著他的,這點毋庸置疑。
路蘊就很是不雅的沖他翻了個白眼,“既然你兩都互相喜歡,那還整這么糾結(jié)做什么,干脆就湊合過唄。
還非得分開,弄的兩人都不開心,又是何苦呢,吃飽了撐的么。”
藜麥輕輕的笑了下,笑容有些無力,“我也想湊合過,可他不愿意跟我湊合。”
路蘊看他的眼神瞬間就變的有些奇怪,就跟開了探照燈似的,恨不得把他上下左右看個遍,“你確定是你要湊合……
難道不是封哥要湊合過,你不肯你兩怎么看分明都是你比較講究難伺候吧,我就不信封哥還有不愿意跟你湊合過的”
眼里明晃晃都是寫著不相信,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藜麥嘆氣,“我說真的。”
其實秦封想的也沒錯,藜麥喜歡秦封,確實是喜歡的。
這個喜歡,能夠讓藜麥愿意跟他在一起,能跟著他過日子,能共患難,能齊享福。
可以湊合著,跟他過一輩子。
只要是秦封不說分手、要分開的話,他就跟著秦封,慢慢的走到老。
但是也確實是到不了能為秦封不顧所以,能拋棄一切的程度。
就像是秦封那天問他的。
如果秦封有天真做了什么違法的事情,藜麥就做不到包容他,替他掩飾消滅罪證的。
他做不到把自己全部系在秦封身上。
所以他需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店,有自己的收入,能夠供自己開銷。
他也就做不到完全相信秦封,依靠秦封活著。
那樣會讓他極沒安全感。
造就他這樣性子想法,可能是因為之前生活有關(guān)系,也可能跟上輩子那些遭遇有關(guān)系。
反正不管怎么說,這點他知道,秦封也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