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津校長的問話雖短,卻有著直擊人心的力量,因為那其中所包含著的東西,足以囊括相澤樹里最近所遭遇的一切問題,甚至連解決的辦法都一并提了出來。
——加入雄英吧。
暫時拋棄自由,抓緊時間學會如何掌握自己的力量,之后他不僅能夠保護叔叔,還可以得到真正無拘無束的生活。雖然他不想成為職業(yè)英雄,但為了達成想要的結(jié)果,過程稍微發(fā)生一些扭轉(zhuǎn)也無關(guān)緊要。
“可是,為什么要接收我這樣的問題學生呢”相澤樹里很少展現(xiàn)出貓科動物天生的敏銳和多疑,不過面對著以狡猾著稱的鼠科天敵,難免會全身心的警戒著,生怕一腳踩入未知的陷阱當中,不由深深地凝視著對方的雙眼、試圖從中看出什么端倪來,“據(jù)我所知,雄英高中不是慈善機構(gòu),也并非政府部門的走狗,做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根本沒什么意義吧”
“之前我就說過,我只關(guān)心教育問題,樹里君。”
擁有超智慧大腦的校長笑容不變,正如一位歷經(jīng)千帆的長者般從容冷靜,絲毫沒有為咄咄逼人的問話而產(chǎn)生不適感,反而不急不緩的解釋道:“因為,我看到了你未來所能達到的無數(shù)種可能性,現(xiàn)在正是一個契機,能夠幫助你走向更美好的彼方。為此,哪怕?lián)弦恍╋L險,也是值得的,千萬別小看一個教育者的決心啊。”
他彎起眼,做了一個握拳的動作,化解著過于嚴肅的氛圍。此時此刻,他明明依舊是毛絨可愛的鼠類外表,卻仿佛有什么正從其中破殼而出、形成一道偉岸高大的身影,成為令人不得不仰視的存在。
“話又說回來,其實你的個性并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我曾經(jīng)也遇見過跟你一樣有趣的孩子,他的狀況要稍微簡單一些,現(xiàn)在已經(jīng)活躍于一流職業(yè)英雄的戰(zhàn)斗……”
大約是教育者的通病,根津校長談起相關(guān)話題更是滔滔不絕,直到熱氣滾滾的茶水變得微涼,才終于拿起來潤了一下喉。
“總之,作為教育者,與其將這種可能性徹底打壓,不如像培育花朵一樣守望,教師不就是這樣嗎”
“我們唯一能做的,不過未雨綢繆罷了。”
屋內(nèi)拂過的喧囂風聲似乎于一瞬間平息下來,如同得到了某種塵埃落地的啟示,終于肯柔和地打著旋、將不小心卷落的櫻花安置在光滑的地板上。
——啪沙。
大抵是太過寧靜的緣故,連那樣細微的聲音都顯得分外清晰。
“這些話也是說給我聽的吧,真是的,同樣作為一個教育者,被小看了啊。”片刻的安謐后,黑發(fā)教師的聲音從繃帶后面?zhèn)鞒觯老еo可奈何的笑意。他站起身,用打著石膏的雙臂壓低了侄子的頭,同時自己也彎下身,鄭重的拜托道:“那么,就請幫這個臭小子辦理入學手續(xù)吧,根津校長。從今往后,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多多勞煩您費心了。”
“哪里的話,我真的很看好樹里君哦,之所以會做這樣的決定,也是摻雜了自己的一些私心吧。”根津校長望著茶湯中豎起的葉梗,唇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好似已經(jīng)看到了一個暫時還未能到達、卻足夠精彩動人的世界,隨即自言自語般的輕聲道:“嘛,大家都要加油哦~”
——賭局開盤了,他可從沒有抱著會輸?shù)拇蛩惆 ?
眼看著事情跟預期中進行的方向相同,也沒什么好反駁和插話的余地,樹里又恢復了懶散沉默的態(tài)度,直到抱起折耳貓離開校長室,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根津校長會負責跟江古田高中的負責人聯(lián)絡,直接將你的學籍轉(zhuǎn)過來,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就是雄英的一份子,以后必須要按照規(guī)定嚴格要求自己才行啊,臭小子。”
頂著監(jiān)護人與班主任的雙重身份,相澤消太只覺得前路多舛,本來就撐著病體強行上了半天課,這會兒更是精神不濟,腳步都跟著沉重了不少,簡直像是下一秒就會站著睡著一樣。
倏地,他前方的少年停了下來,一邊扶著幼貓爬上自己的腦袋,一邊頭也不回的加重語氣強調(diào)道,“相澤消太,你今天擅自離院的事情,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別以為就這樣一筆勾銷了。”
“……心眼真小啊。”昏昏欲睡的黑發(fā)教師打了個哈欠,壓根提不起精力來好好應對侄子的火氣,便向左邁開一步,慢吞吞的想要從旁邊繞過去。誰想到,對方居然也跟著挪動身體,再次擋住了他的路,顯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有些無奈的拖長了調(diào)子,難得用上了懷柔政策,“樹里……我真的很累了,需要休息。”
“我知道啊,所以,我背你回去。”相澤樹里又稍稍向后退了一點,刻意避開視線相交,扭過身幫忙解開監(jiān)護人脖頸上負責支撐作用的繃帶,將打著石膏的雙臂抬起、動作靈巧的往里面一鉆,正好呈現(xiàn)出一個環(huán)抱的姿勢。
由于兩個人身高上的差距,他完全被籠罩在對方制造的狹小空間內(nèi),非但沒有體現(xiàn)出帥氣來,反而有點受制于人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