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完了。
如果林雅對蕭無玨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雖然讓人詬病,可尚且還有幾分轉(zhuǎn)旋的余地,可她沒想到,蕭無玨竟然真得在意林雅。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蕭無玨露出那樣的神色,驚慌、害怕,她還記得,蕭無玨朝林雅伸出的手不住在半空打著顫,像是在壓抑克制著什么,最后是用盡全力把林雅帶到懷中。
他是真得在意她,也是真得喜歡她。
想到這。
王珍捧著茶盞的手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使得茶盞都不住顛簸起來。她緊緊咬著唇,雙目緊閉,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發(fā)出一聲似哭似笑的聲音,沒有抬頭,仍舊看著茶盞里的水,輕輕晃晃的,嗓音也很輕“難不成蕭無玨還能讓我一命抵一命不成”
這是她第一次直呼蕭無玨的名字。
她把手中的茶盞放在茶桌上,雙手交握,下巴微抬,再無往日少女愛慕時的小心翼翼,紅唇微掀,帶著些譏嘲“她也配”
王珺沒再說話。
她沉默著又坐了一會才起身,就如王珍所言,蕭無玨的確沒有辦法讓王珍一命抵一命,可她的王妃位置只怕不過看王珍如今的意思,好似也已經(jīng)不再記掛這個位置了,既如此,那么她也就不必再為她擔心了。
起身往外走去。
還沒走幾步,身后突然又傳來王珍的聲音“林雅和以前不一樣。”
回身看去,看著王珍的目光,還未開口,又聽她說道“我說不出她哪里不一樣,只是她比以前難纏很多”說完,王珍看著王珺,默了有一會才繼續(xù)說道“總之,你小心些吧。”
當日林雅成婚的時候,王珺便察覺出她有些不對勁。
不過如今她們沒怎么碰過面,雖然心中存疑,到底也沒法深究,只是今日王珍一事,倒是讓她心里存了個警醒。
不管如何
“多謝。”王珺看著王珍說道。
許是不習慣,王珍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她別過臉沒再看王珺,只是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耳聽著這話。
王珺自然也沒再停留,朝人點了點頭后就往外走去。
魏王府。
蕭無玨坐在床前,他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子,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今日林雅出事的時候,他正好在宮中,永昌著急喊人過來找他,那個時候,他心里也沒什么情緒,對于林雅以至于她的孩子,他都沒有過多的情感。可再看到她滿面蒼白、不省人事躺在那的時候,尤其目光觸及地上那一灘血的時候,他也不知怎得,突然就慌亂了起來。
拂開眾人跑到林雅的身邊,那是他生平頭一次這樣慌亂。
可記憶中。
好像也有這樣的時候。
想起那個夢境中,長樂不省人事得躺在床上,她穿著素白的衣,鮮血染紅了衣裳,滿面蒼白,要不是還存著一口氣,就好似死了一樣。他顫著雙手想擁她入懷,卻又害怕她會如泡沫似得,一觸即逝。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所以在看到林雅的時候,他突然像是瘋了一樣。
床上的女子在這個時候終于睜開了眼睛,她似是有些疑惑自己在什么地方,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看到蕭無玨的時候才似回過神來,喊了他一聲“王爺。”
嗓音嘶啞。
說出來的話也很輕。
蕭無玨見她醒來才收回思緒“你醒了。”眼見她要起身,便又伸手按在她的肩上,沉聲道“你身子不好,先別起來。”
林雅順著他的話重新躺了回去,許是察覺到自己渾身酸軟,便問道“我這是怎么了”這話說完,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臉色一變,手也往身下探去,等到察覺到那里平坦一片,整個身子都僵住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一手放在小腹上,另一只手緊緊扯著蕭無玨的袖子,啞著嗓音問道“王爺,我的孩子,他去哪了”
不知是因為林雅這和夢境中相同的話,還是因為她的如今這幅情態(tài)像極了那個人,蕭無玨先前還算得上平靜的情緒,此時也跟著有些波動起來,伸手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撫著她的情緒“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耳聽著這話。
林雅突然悲拗痛哭起來,她的哭聲并不算響,可在這個夜里,這一方天地之下就好似纏綿不絕,緊緊握著蕭無玨的手,嗓音嘶啞得說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老天才會這樣對我”
蕭無玨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握著她的手一頓,過了許久他才垂眸看向她,看著那一雙眉眼,啞聲道“不是你做得不好,是有人”
想起今日過去的時候,王珍扯著他的袖子,失聲喊他“王爺”。
那個女人
是那個女人
合了合眼,握著林雅的力道又重了些,過了許久,他才睜開眼,看著林雅說道“你放心,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林雅聽得這話沒有說話,她只是把臉伏在蕭無珩的雙臂之中,失聲痛哭著。
屋中燭火搖曳,外間月色也很好。
蕭無玨陪著林雅待到很晚才離開,丫鬟進來的時候,看到林雅蒼白的臉便輕聲勸道“主子別傷心,王爺這樣疼您,您以后肯定還會有孩子的。”
耳聽著這一句。
林雅側(cè)頭看去,眼見丫鬟一臉擔憂的模樣,唇角露出一抹譏嘲的笑,她的雙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嗓音清凌凌的“你覺得他是在疼我”這話說完,眼見丫鬟一臉錯愕的模樣,收回視線,看著頭頂?shù)拇矌ぃ湫σ宦暋?
那個男人哪里是在疼他而是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她還記得先前在湖邊快暈過去的時候,那人雙手緊緊擁著她,喊她“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