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密宗少主修煉大日經(jīng)已至第七品,他年雖不到弱冠,純火內(nèi)力卻已如黃河之水,奔騰不息。難怪座中之人皆以逸待勞,他卻不辭辛勞地日夜趕路。
只是這大日經(jīng)修煉起來,也有一個毛病。
這毛病,也正是此經(jīng)法修煉起來,內(nèi)力之積,過于速成,又過于滂沱。以至于練武之人,本身的筋脈難以承受,尤其是筋骨打熬得不夠成熟的少年人,更是必須每日將積蓄的內(nèi)力發(fā)泄出去,方可護住心脈。
聽說這密宗少主,必須夜御數(shù)女,方可
人們都冒著汗,人們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向少年的夸下
這時,蘇試端起了茶,吹了口氣,飲了一口。
他端起那杯茶時,茶水還在沸涌,杯口的熱氣也不斷氤氳著。他吹了口氣,碧色的茶水便瞬時靜若琉璃面,那蒸騰的水汽也再無半分。
茶已涼。
風似起,卻并沒有風吹入樓內(nèi)。
好像是夢里吹來的風
落在地上的梅花浮起來,滿廳梅花似乘風飛舞。
座中之人,聞得淡淡梅香,眼見落花旋面,只覺鬢間生春。
那虬髯大漢便轉(zhuǎn)臉去看飄近的梅花,那梅花擦著他的眼皮兒飄過,那大漢頓時臉色一沉。只見一道細細的血絲,從他厚實的眼皮上浮現(xiàn)
這梅花,竟然比刀尖還鋒利
這是何等淵博的內(nèi)力
能讓一室的梅花都隨之舞動
又是何等精準強大的操控能力
才能讓一室的梅花,都隨著他的意念而動
雖然蘇試并未真的出手,座中之人已皆駭然。
人們便都盯著那密宗少年。
那少年只是冷笑
中原男人,果然都是娘們兮兮的,比起武來,也像是在吟什么詩詞歌賦,賞什么風花雪月。
一片梅花飄向他,也向他面頰削去。
那少年一動不動,只是加倍釋放內(nèi)力,火系內(nèi)力激蕩著,使空氣受熱膨脹,將他周身的梅花均激得旋轉(zhuǎn)、翻涌出去。
但卻有一片梅花,在空中翻了一圈,又飛旋而回,掠向他的面門,看起來輕盈飄逸,轉(zhuǎn)瞬卻到眼前
那少年一偏臉,梅花便貼著他的眼皮飛過。
他似已將其避開,
但他的睫毛已經(jīng)被削斷。
他的一只眼睛,已經(jīng)沒有睫毛。
于是紛紛揚揚的梅花,從他身邊交織錯飛而過。
梅花正如冰雪,將廳內(nèi)火熱的空氣,逐漸化為冰涼。
水能克火,莫非這“一枝花”使的是水系內(nèi)力
在座眾人的目光驚疑不定。
苗州不過窮鄉(xiāng)蠻嶺,哪比得上江南的鐘靈毓秀,中原的人杰地靈
是以,傳聞“一枝花”將江南七富滿門盡滅,人們也只道是他陰險狡詐,心狠手辣。雖然并非對“一枝花”的武功毫無忌憚,但自以為至少占了“地利”、“人和”,也未必就對付不了這樣一個鄉(xiāng)野之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們靜觀其變,本就是想等哪個沉不住氣的倒霉鬼去試一試蘇試武功的深淺。
現(xiàn)在他們卻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看不出深淺。
蘇試仍坐在桌邊喝茶,滿廳飛花散落,月光從大門落進來,侵襲他一身白衣,如雪銀鍍神像,塑成一身清逸仙姿。
那少年的臉色已經(jīng)變黑。
但他的脾氣已經(jīng)變好。
“好。”
他說了這一個字,便找了張空桌坐下。
那十一個西蠻漢子也跟著他一齊坐下,拿出酒具酒囊擺上桌,又掰了隨身攜帶的馕餅分了。
酒碗、食盤,均是骨器。
那少年手中的碗是頭骨碗,雕刻著花紋精美的尸陀林主,邊上又鑲著兩顆綠松石。
盤亦取自頭骨,內(nèi)部涂金描銀,勾勒佛像。
那叫“十地”的西蠻漢子又在各人碗中倒上馬奶酒,這一行人便開始喝酒。
他們坐下,卻有人站了起來。
金錢誠可貴,性命價更高。
雖說十分的利益,可令人不惜鋌而走險;但若是十分危險,卻無利可圖,這樣的買賣,自然沒人肯做。
魏知白搭在劍上的手放下,他全身的肌肉也隨之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