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至川一怔,而后眉目有些舒展,“為何。”
“陛下可能不知,御史苗大人府上,有位表小姐叫馮初月,與宋宜淑有些齟齬,本來已被趕出相府,昨晚卻又回來,暗中加害。”
“那馮初月一介女子,如何進的相府。”
章平輕笑了聲,“陛下,是嘉寧郡主出手相助。”
賀至川半晌不語,“皇兄的偽裝被她發(fā)現了嗎。”
“奴才看著不像,大概是前段時間,樂遠侯府上老太太過壽一事,結下的梁子。”
“嘉寧此舉,倒是幫了朕。”賀至川又道,“宋宜淑是否永遠不能孕育子嗣。”
“目前看來是的,不過她最初所中的毒,與城郊一處道觀里的灑掃婆子有關,或許宋相和宣王會去找她。”
賀至川沒說話,只是兩根手指輕扣了下御桌,“記住,是嘉寧做的。”
章平了然,“奴才這就安排。”
“此事還有多少人知曉。”
“消息是白理傳來的,知道的人不多。”
賀至川點點頭,又重新翻開奏折看了起來,而章平識趣地退下了。
宜淑老老實實在小樓里呆了幾天,眼見解藥即將用完,鬢角那幾綹白發(fā)也脫落了,她便開始擔心自己什么時候會來大姨媽。以前的世界里,每到經期,她都會痛不欲生,每次都是靠著止痛藥,才能扛過去,從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中恢復過來。
如果這個身體來了初潮,她希望別像以前那樣,不然,她真怕自己撐不下去,畢竟這里又沒有見效快速的止痛藥。
這幾天里,宋長聞每天都會來樓里看她,甚至對吳茂也一改之前的冷淡態(tài)度,十分客氣,讓宜淑有些摸不著頭腦。
元一倒是沒再出現,她問了吳茂,吳茂說他受宋長聞之命,出府追捕馮初月去了。
宜淑到現在也不知道馮初月到底做錯了什么,怎么宋長聞對她如此痛恨。
就在宜淑過著安逸舒坦日子的時候,遂國公府上,嘉寧郡主董絳云房內,有個丫頭正對她說著什么。
“你是說,乾塵觀里那個程芬,有可能知道如何徹底解開宋宜淑的毒?”董絳云對著鏡子,正了正頭上的玉簪。
“是的,郡主,您也知道,程芬沉迷研究毒物已有幾十年,宋宜淑的悲明鏡就是她下的,很難說她會不清楚悲明鏡和彩貝燈的毒性疊加。”
“呵呵……”董絳云放下鏡子,“有辦法嗎,對付程芬?”
“郡主,那乾塵觀雖然是個不起眼的道觀,但觀里還是有些道行尚佳的人,再說,那程芬算是馮初月的親人,郡主若要對付……”
“無妨,”董絳云打斷丫頭的話,“只管去做。”
丫頭諾諾應下,轉身離去了。
董絳云撫了下手腕的翠鐲,那天傍晚遇到馮初月,真是老天助她,如今計劃進展順利,宋宜淑還未及笄,便再不能孕育子嗣,就算宣王對她有意,知道這樣的事實后,還會鐘情于一個連蛋都不能下的女人嗎?
想到這里,神清氣爽的董絳云用錦帕抿嘴,暗自笑著。至于馮初月早已遠走高飛,丞相府的人想找到她,并不那么容易,再者說,就算找到了,她也會讓人提前下手。
畢竟國公府上養(yǎng)的那些死士,可不是吃素的。
城外的樹林里,元一騎著馬,停在樹下,遙望著遠處。不多時,另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到他面前時突然止蹄,韓廣翻身而下,半跪在地,行了一禮,“王爺,末將來晚了。”
“有何消息。”元一扯了下韁繩。
“兩人出城,往東邊去了,”韓廣站起身,“不過他們似乎有幫手,一路十分注意隱藏行蹤。”
“什么幫手。”
“暫時還不知,不過我們的人已經大約摸到他們的路線,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盡快。”馬嘶鳴一聲,元一拍了拍它的脖子,“我要去乾塵觀走一趟,你暫且回去,有什么動向,就用信鴿送到乾塵觀,我自有決斷。”
韓廣應下,又拱手道,“王爺慢走。”他話音剛落時,就見元一的馬如離弦的利箭般,徑直沖了出去,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元一快馬加鞭趕到乾塵觀,把馬交給一旁的小道士,又拿出扳指證明身份,然后不等別人帶路,便急急闖入大殿。待他站到殿中的神像前時,正在修行的秦歲睜開眼,都有一瞬間的茫然。
“觀主,仁清殿的程芬還在?”元一面色如常,但語氣卻有一絲焦急。
“師姐還在,王爺有要緊事么?”秦歲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仍舊笑著問道。
“我有事要向她請教,還請觀主讓我見她一面。”
“她所居住的地方,毒物橫行,設有迷障,我讓人帶王爺去看看吧,”秦歲說著,又拿出一塊系著鈴鐺的令牌,遞給元一,“王爺把這個交給她,她會明白的。”
元一拱手道謝,隨后便跟著一位道長,往程芬的住所走去。在他們七拐八拐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后,元一便見到眼前有座院子,好像被迷霧籠罩,散發(fā)著死寂陰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