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
“我想您就是苗府老太吧,”宜淑問道,“敢問,您可知道,那位灑掃婆子,也就是您的師妹,同馮初月之間,到底關(guān)系如何?”
宜淑頓了下,“我是說兩人關(guān)系是否親密?”
“宋小姐是想問,她們?nèi)绾魏献鲗Ω端颊妫瑸楹务T初月也受害了,對吧?”
“如果您的師妹,真心對馮初月好,就不會害她變成這樣子,畢竟不能生育,對一個女人來說,怕是人生一大憾事了……”宜淑邊點頭,邊說道。如果在以前的世界,她倒不覺得生育是人生必須的經(jīng)歷,然而在這個架空的古代,對不能孕育后代的女子,世人恐怕沒這么大度寬容。
“宋小姐如何知曉,不能孕育子嗣,對馮初月來說,是一大憾事呢?”苗老太此話一出,宜淑心頭一震,難道馮初月自愿受這份罪,承受世人異樣的眼光?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圖的是什么?并且就算她有所圖謀,這代價也有點大了,總不會真的像之前苗思真所說的,為了同宋維淵辦事時,不留下證據(jù)吧!
想到這里,宜淑搖搖頭,她看得出來,宋維淵絕不會這樣做的。
“這么些年,程芬?guī)熋迷桨l(fā)偏執(zhí),也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大概是生命快到盡頭,做事也不再顧及太多后果。”苗老太又開始講道。
“斷了往來這些年,我竟不知道,她沉迷毒物已經(jīng)到了這般地步。也正因為這樣,她的壽命也即將終結(jié)。
“我說這些,可不是為馮初月叫屈,畢竟根據(jù)師妹所言,她會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宜淑不可置信地望向苗老太,“您……是說,馮初月自愿……”
“眼下宋小姐身體抱恙,也就別去西院看那一地雞毛了,左右我這個老婆子知道得差不多,就全講給你聽吧。
“苗晴,也就是程芬的女兒,六歲時到廟會里演雜耍,我當時懷有身孕,去廟里拜神,結(jié)果差點被一群人擠倒,是她扶了我一把。我瞧見她可憐,一時心善,便把她帶回府里,想著腹中胎兒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生,不如認這女娃做個養(yǎng)女,也算是為即將出世的孩兒祈福。”
說到這,苗老太又長嘆一聲,“苗晴就這么在我身邊長大了,她整個人,雖說也是美麗多姿,但卻沒一處同程芬相像,所以我只當她是個命苦的女娃,卻從沒想到她另有目的。誰家少女不懷春,我看得出來,她對我兒,也就是東景,有些不一樣的心思。”
宜淑默默聽著,聯(lián)想到以往了解到的關(guān)于馮初月母親的事,估計外嫁是為了保住苗府名聲。
“然而東景卻沒半點想法,再加上他們之間表面上的兄妹關(guān)系,東景更是不會做出有辱門楣之事,所以對苗晴的心意視而不見,娶別人為妻。
“東景自然知道,她不會甘心,于是就給她物色了一位年輕有為的同僚,也就是馮佐明,促成兩人的好事。”
宜淑嘆道:“苗晴怕是從此恨上了苗老爺吧。”
“若只是恨,那并不算什么。馮佐明因為頗有政績,被調(diào)到外地,平定亂事,結(jié)果不幸喪命。當時,馮初月只有兩歲。”苗老太聲音有些悠遠。
“馮佐明外調(diào)與苗老爺有關(guān)?”宜淑問道,苗晴是因為相公之死,而怨怪苗家嗎?
“也不全然有關(guān),只不過皇帝下令時,東景沒有勸說阻止罷了。而幾年后,苗晴病逝,馮初月就被接回了府里。”
“等一下,苗晴為什么會早逝,程芬難道沒教她一些強身健體的法子嗎?”
“她六歲就進了苗府,過起了小姐的日子,程芬只會用毒,并不知怎樣教養(yǎng)女兒,更別說,這女兒對她而言,就是恥辱一樣的存在。”
宜淑半晌沒作聲,“那馮初月呢,她又何苦作踐自己。”
“宋小姐想必聽說過,人性中的嫉妒,一旦發(fā)作,是很可怕的。馮初月對思真多加幫襯,未嘗不是想借著思真的光,把自己也裝扮成苗府小姐的模樣。”
“所以她才追求事事都同二嫂一樣,來強化她對自己身份的認同和享受,”宜淑頓了下,心里冒出一個不好的猜測,“二嫂有的,她一定要有,哪怕是相公,甚至是……孩子。”
苗老太點頭,“所以她才會在這個時候害思真,她不擔心嬰兒會死,她只希望思真承受不住打擊,抑郁而終,這樣,她順利接手思真的人生,按著既定路線走下去,豈不是美事一樁?”
“那她至于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嗎?”宜淑不明白。
“這就是她自己的打算了,小姐有空,不如去問問她,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看起來并不明智啊。”
宜淑陷入沉默,此時的她也搞不清楚,馮初月究竟是怎么想的。
“老身此來,就是為了給小姐道歉的,畢竟這本是我苗府事務(wù),小姐無辜受到牽連,希望莫要記在心上。”
“沒有,其實我也不過是希望二哥二嫂過得好些。”
“對了,我聽師妹罵罵咧咧地說起,宋小姐是如何得到那破空鈴的呢?”
“那個鈴鐺?”宜淑想了半晌,“一個女人……不,一個男人,也不對,我也不知道是誰系到我手腕上的……反正后來被一個男人摘走了……”
瞧著苗老太沉思不語的模樣,宜淑又問:“難道這鈴鐺有什么講究?”
“乾塵觀里有位不世出的師叔,如今已近百歲之齡,這破空鈴就是她的寶物之一。”
“難道程芬對這鈴鐺有所忌憚?”宜淑想起那一晚上,程芬除了給她下毒,并沒做出什么趕盡殺絕的事,反倒是把她和宋維淵放走了。
“程芬?guī)熋玫姆蚓簿褪乔叭斡^主張止虛,知道師妹心懷怨恨,所以早有提防。師妹雖然設(shè)計害死了張止虛,但也因為他的算計而失去了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