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清晨,空氣不冷不熱,遠遠吹來的晨風帶著一股子山林特有的清新草木味。
陶灼跳下馬車,深吸一口,抬頭遙遙看了看隱在半山腰的福安寺一角,邁步欲行,可見到路邊一叢花團錦簇的紅色芍藥時改變了主意。
她輕快的走過去,低頭細細挑選了片刻,摘下一朵她覺得最好看的,捏在手里,踏上了通向山門的石階。
心情頗好的想,這芍藥來的真是及時,她一時興起,早上跟爹娘說好就出發(fā)了。
可眼見山門在望時才想起沒有給守慧帶禮物。
這個禮物,雖然不是每次都要帶,可這次到底是自己有事失約,還是討好討好為上。
“守慧,我來啦。”撥開眼前帶著青澀果實的桃枝。
看見枝葉繁茂,綠意盎然的桃林中,依舊靜坐在樹下的月白僧袍美人,陶灼心情愉悅的說。
誒呀,守慧大美人好像更好看也更清雅了~
隨后她身子一晃,卻立的筆直,捂住了自己的眼,糟,她的眼睛。
“阿灼,怎么了?”守慧一愣,趕緊起身上前幾步,翠濃他們也在后面焦急的喊著小姐。
陶灼捂著眼睛,暗暗運轉幾圈靈氣,才感覺到眼部的灼痛好了些。
她眨眨眼,散去昨晚晉級練氣期七層時,眼睛下意識附上的靈氣,再抬頭看著守慧,果然,那股灼熱已經散去。
她目光奇異的看著陶灼,她也沒想到,她昨天的猜想,這么快就得到了驗證。
剛才她下意識運行靈眼,看向守慧,卻被一片璀璨光芒險些晃傷了眼睛。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竟是一片熠熠白光從守慧身上透體而出,神秘符文繚繞其中,華貴不可直視。
想來,那應該是仙文。
她若有所思的繞著守慧轉了兩圈,這哪里只是不一般啊,這簡直是非常不一般啊。
“阿灼,怎么了?”守慧見陶灼恢復了常態(tài),心里松了口氣,面上一笑,隨即有些疑惑的問道。
陶灼眨了眨眼睛,“誒呀,幾天不見,守慧大美人好像更好看了,簡直閃瞎了我水汪汪的大眼睛。”
守慧見陶灼不肯直說,無奈一笑,只能暫且把疑惑埋在心里,思量著回頭好好查探一番,隨即一愣,有些出神的看著面前的灼灼花枝,以及后面燦爛笑著的陶灼。
“送給你,”陶灼將花塞在守慧手中,盤腿坐下,笑吟吟的接著說。
“送我?”守慧低頭仔細看了一眼,花色濃郁,花瓣層層疊疊卻無絲毫雜亂。
一朵上好品相的芍藥,最后他下了判定。
“對啊,是我失約,所以我要討好守慧嘛,”
“呵,無需如此,”守慧搖了搖頭,貌似不在意的說,可心里卻有點喜悅,他承認,他的確被討好到了。
“阿灼最近可好?”守慧嘴角笑意一閃而過,清冷的目光落在陶灼身上時瞬間溫暖起來。
“還好吧,就是昨天遇到了一個小傻子~”陶灼撐著臉頰,說起此事還笑了笑。
守慧一笑,昨日之事褐衣男人自是早就匯報給他了,當時聽完他就笑了,不愧是他家小姑娘,做得好。
“哦,小傻子?”面上他卻故作不解的問。
“嘖,因為肉不在自己碗里,所以就亂發(fā)脾氣,遷怒碗的主人,可不就是小傻子嘛。”陶灼伸手撿起一塊石子,無聊的擺弄著。
肉??聽到這個形容,守慧一笑,“那如果是陶灼,會怎么做呢?”
“我?我當然是去努力,把肉搶到自己碗里了。”陶灼腦袋微抬,氣勢凌人的說。
“那如果肉不愿意呢?”搶,守慧轉動念珠的手頓住,然后輕輕問道。
“不愿意,那就換一塊愿意的嘍。”陶灼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歡笑著說。
而后兩個人對視一眼,守慧微微一笑,陶灼則是噗嗤一聲笑出來。
“阿灼說得好,理應如此,”守慧看著陶灼鮮活的笑,肯定的說。
我家小姑娘,自然要最好的,他心說,隨即決定回去就收集乾國的各個青年才俊,以供挑選。
……
“守慧,我走了,下個月再見。”縱然每個月都要相聚離別,可陶灼還是認真的揮手告別,而后遠去。
“阿灼,再見,”守慧就一直安靜的目送陶灼遠去,直到背影也再看不見。
陶灼感受到背上那股視線徹底消失,這才加快腳步,離開了這里。
日復一日,恍惚間一年過去,陶灼也已八歲了,修為更是在她不懈努力下晉級了練氣期七層。
她逗著坐在厚厚地毯上的陶行嘉,也就是小阿福。
行嘉二字,乃是懷謙侯府主人,老懷謙侯派心腹羅管家,親自自京都送來的。
行,是懷謙侯府的排下來的輩分。
嘉者,善,美,歡樂也,可以說是一個上等的字了。
華云芝就靠坐在幾榻上,手持一卷行記,慢聲輕讀,偶爾看兩眼兒女。
往日皆是如此,可今日不知為何,卻有些心不在焉一般,頻頻看向門口。
腳步聲響起,陶灼拉起被戳倒的小阿福,眼角掃向美人娘親,果然,臉上一喜又有些忐忑。
她自己心里卻是忐忑又有些愁緒。
美男爹今年到任,不知道會去哪里,若是調任回京或者去了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