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嫂子的家就在趙橙他們對門,中間隔著兩塊水田。趙橙笑著擺手,“那哪能讓嫂子你跑一趟到時候我讓大順過來拿就成了。”
“那也行,要不然一會兒你到家了就讓大順過來拿吧。”
田嫂子突然站住了腳,左右前后看了看,然后壓低了聲音跟趙橙說:“妹子,嫂子看你性子是個直的,我就多一句嘴,你家建成在外面肯定沒養(yǎng)家,他那性子我也算是從小看到大的,絕對不是那樣的人,頂多就是粗心大意了些。”
“以后你男人回來了你可千萬別相信這個事就跟他鬧,兩口子心平氣和好好說道說道,這日子啊都是要兩個人往中間使勁兒才能過舒坦的!”
這話可算是掏心窩子的貼心話了,趙橙雖然根本就沒準(zhǔn)備跟林建成鬧,也沒準(zhǔn)備跟他使勁兒過日子,可聽了這些話還是很感動的。
她能感覺到田嫂子是為了她好,趙橙笑著點頭應(yīng)了,“嫂子是個好人,這些話我都記住了,謝謝嫂子。”
說不定以后她突然遇見一個人就想要結(jié)婚了呢,這些經(jīng)營婚姻的說法是不分知識階層的,都是女人們從生活里一點點感悟來的。
田嫂子見趙橙沒生氣反而笑盈盈地看著她說感謝她的話,心里也是暖呼呼的,越發(fā)覺得林建成娶的這個新媳婦是個好相處的。
在田坎邊跟田嫂子分了道,趙橙加快腳步往家里趕。這里走過去就只有兩條田坎,拐過中間的一排桑樹就能看見修在高處的石頭茅草房。
趙橙剛拐過最后一棵桑樹,那石頭房下面的坡道上就有個小孩兒站了起來,興高采烈地沖了下來,一路沖到了趙橙面前才喘著氣笑出一口白牙:“你回來了!”
趙橙早就看見是林大順了,又往他背后看了看,沒看見林二順,不由問他:“是啊,我不是說過差不多這個點就能回來嘛。你弟弟呢”
林大順心情很激動,可又不知道怎么發(fā)泄出來,只能抓耳撓腮眼珠子圍著背簍直轉(zhuǎn),嘴上還答著話,“二順吃了飯就睡著了,我今天沒帶他出去玩!”
早上趙橙出門的時候交代過讓他別帶著弟弟到處亂跑,所以這是在邀功呢。
趙橙笑著抬手摸了摸他腦袋算是贊揚,要她嘴上說出來可就難為情了,因此趙橙轉(zhuǎn)而說起自己給他們買了好吃的,“不過現(xiàn)在別聲張,一會兒到屋里了我再拿出來。”
趙橙小時候也是在農(nóng)村里生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農(nóng)村里生活節(jié)奏太緩慢新鮮事又太少,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個個閑得沒事干,誰家趕集買了些什么東西都能被她們拿出來念叨碎嘴。
若是誰家趕集買了零食啊肉之類的,還要被人說成“好吃嘴”,總之多與己無關(guān)多好的事到了她們嘴里都能變成不好的。
林大順果然很激動,不過還是乖乖沒囔囔出來。
田坎不寬,左右兩邊都是關(guān)了水翻了泥的田,林大順走在趙橙前面,往前跑一段路就站著等趙橙,匯合了他又往前跑。
這么折騰著終于回了院子進(jìn)了屋,趙橙迫不及待地把肩膀上的背簍放到地上,林大順眼巴巴站在旁邊,也沒像村里其他孩子那樣敢直接爬上去翻背簍。
到底知道她不是親媽,趙橙看得心頭一軟,也顧不得歇氣兒,彎腰從背簍里把餅干跟糖塊翻出來,“吶,給你們買的,不能一次吃完,餅干上午跟下午中間的時候可以吃一兩個,糖塊每次吃的時候得給我打個報告說一聲。”
兩兄弟年齡都不大,一個是即將換牙一個是牙齒剛長齊沒多久,糖吃多了以后一口牙齒可就難看了。
餅干不是以后那種包裝在小包裝袋里那種,而是一塊塊luo露著的,有最受小孩子歡迎的夾心餅干。
不過夾心餅干很壓秤,趙橙也沒舍得多撿這種,另外撿了撒白糖的大圓脆餅跟長條的芝麻脆餅,挺大一袋的,花了趙橙一塊錢。
要是讓別人看了去,少不得要罵一句敗家娘們兒。
糖趙橙就只買了五毛錢的,白色/粉粉的薄荷糖被切成一塊塊小方塊,趙橙看得也想吃,干脆解開袋子捏出一塊,先塞給林大順,然后自己也往嘴里塞一塊。
“等會兒二順起來了就拿一塊給他,咱們這一份可是提前吃了,到時候你別吵著也要。”
林大順原本拿著糖還舍不得吃,看趙橙干脆利落地塞進(jìn)嘴里,自己也跟著學(xué)。
糖塊一到嘴里,一股帶著清涼感的甜味兒就彌散開來,林大順吃得高興,后媽交代的話也完全沒意見,“嗯嗯”地點頭。
其實每次他爸回來也會買餅干糖塊給他們吃,甚至偶爾還會拿些稀罕物,可這次是爸不在家他第一次吃到糖,林大順說不出來,可就是覺得這糖吃起來就不一樣,不止嘴里甜,心里也甜滋滋的。
補充點糖水下肚,趙橙感覺整個靈魂都要升華了,長嘆一口氣,忍不住念叨:“你們這邊趕一次集太費勁了,累得我在路上都想直接搭個棚子安家落戶算了。”
林大順順嘴道,“襖子山趕集不是更遠(yuǎn)嗎”
這個問題問到趙橙了,趙橙想了想,笑了:“那我咋知道,我以前都沒去趕過。”
林大順覺得后媽挺可憐的,他至少小時候還被爸爸扛著去過一次,雖然他啥也記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