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嘉敏是回家之后才知道四哥受傷的消息的, 他受傷了,而且是英雄救美受的傷。
嘉敏回來的已經(jīng)很晚了,可是穆蘭卻并沒有走, 她這人真的不是很有心機,而且做事情有著大小姐的沖動, 若不然也不會說追求陸明棋就追求陸明棋,完全不顧及他有未婚妻。而現(xiàn)在,她也沒想自己這么晚還在人家家里有什么不好。
齊嘉敏抬頭看看時間,已經(jīng)九點了。
她上前看了看四哥的傷口,此時胳膊已經(jīng)包扎好了,倒是看不見什么, 不過嘉敏覺得應(yīng)該沒有那么嚴(yán)重, 若是真的嚴(yán)重, 大夫也不會讓他回家就是。
“穆蘭,你有沒有給家里打電話說一下”
一個姑娘這么晚不回家, 家里哪里放心的下
“說過了!”
她其實壓根就忘到了腦后, 而齊爸齊媽去了杭州并不在家,齊大哥齊二哥不知道在外面忙什么,四弟受傷竟然也沒有回來。所以家里并沒有幾個人。
也虧得,齊令賢去醫(yī)院送飯之前想了起來,提醒了她一下,若不然, 她還真的不記得給家里打電話。可見這人的心大與冒失。
齊嘉敏淺淺的笑, 說:“那就好。”
她又轉(zhuǎn)頭看向了包好的傷口, 心疼的問:“四哥疼不疼大夫有說注意什么嗎你這傷的是右手,明天就別去碼頭了,那邊人多又亂,誰要是不小心碰一下,別是更嚴(yán)重了。”
說完這些,又想到:“可是有什么忌口的”
她一問完,齊四哥還沒說話呢,穆蘭倒是立刻拿出一張紙,說:“有的有的,我把忌口的東西都記下來了。”
她眨巴大眼睛笑瞇瞇:“我沒走就是要等你們家每一個人都回來,然后好好給你們講一下。不能遺漏一個。”
嘉敏:“……”
穆蘭:“好些個東西呢,海鮮呀,蝦呀蟹呀,這些肯定都是不行的,還有……”
穆蘭碎碎念,嘉敏在一旁倒是聽得認(rèn)真,倒是齊四哥苦哈哈著一張臉,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落得這個地步。好在,就在他神游太虛的時候,這人終于說完了。
嘉敏看著穆蘭手上的紙條,說:“要不,你把這個給我吧,我多謄寫幾分,貼在我們家的廚房和各個角落,這樣即便是你不用挨個說,大家也都能看見,一定會好好照顧四哥的。”
齊嘉敏說的相當(dāng)真誠,這引來穆蘭的開心:“正好正好了!”
她看向齊四哥,說:“他傷的是右手,你們吃飯的時候最好喂她一下。”
齊四哥剛喝到嘴里的水,噗嗤一聲就噴了出來,簡直震驚臉。
喂他
當(dāng)他是個三歲的寶寶嗎
齊四哥覺得自己疑似被嘲笑了。
穆蘭又說了好一會兒,這次齊四哥是真的驚呆了,他還沒看過這么能說的女孩子。從進門到現(xiàn)在,她幾乎沒有停下來。
他娘雖然兇,但是大部分時間只要不做錯事,他娘都是話不算多。而嘉敏,嘉敏有些小活潑,但是嘉敏也不算是一個聒噪到不行的性格,很多時候她都自己做點什么。
可是這位,她真是能做到一直說個不停。
并且,她的話還沒有什么重復(fù)。
天知道怎么能說那么多。
齊嘉敏看看他三哥的表情,又看看穆蘭的,若有似無的笑,甚至沒有多問一句穆蘭為什么要去碼頭。
嘉敏是九點回來的,穆蘭碎碎念到了十點多,終于,門外傳來喇叭的聲音,很快的,張管家進門,說:“穆小姐,我家大少爺回來了,他說要送您回穆家,請您出去。”
穆蘭拉住了齊四哥,說:“那我明天來看你!”
齊四哥:“不用不用,你忙你的,真的不用的。”
不來才好了!
穆蘭拍了拍齊四哥的肩膀,說:“你不用太感動,我回來的!”
齊四哥:“……”
嘉敏憋著笑,她與穆蘭一同出門,此時齊大哥也下了車,別看這人一天天的很忙,倒是沒有什么疲態(tài),他說:“穆小姐,請。”
穆蘭叮囑嘉敏:“你要照顧好他呀。”
齊嘉敏點頭:“好。”
眼看車子開出去,嘉敏回到了客廳,她深深的看著自家四哥,就見齊四哥一副我已經(jīng)精疲力盡,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的可憐表情。嘉敏湊上前,說:“四哥,你沒事兒吧”
齊四哥:“我覺得,我可能要被她折磨死了。”
齊嘉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意味深長的說:“你就當(dāng)做……甜蜜的負擔(dān)”
說完之后,揚長而去。
齊四哥:“”
這啥意思
齊三哥在一旁跟著笑,笑夠了,也上樓。
他要把這件事兒記在心里,然后說給他們家俞卿聽,好有趣啊!
而此時俞卿正在家里計算自己還缺什么,就聽到敲門聲,俞卿抬頭說:“進來。”
敲門的是女傭,她客客氣氣:“大小姐,老太太讓您下樓一趟。”
俞卿放下筆,直接來到了樓下,此時俞家的所有女眷倒是都在的,她疑惑:“祖母,您找我”
俞老夫人對她淡淡的,自然,原本也沒有多親熱,只是自從她在俞家鬧了一通,就更是淡了許多。偶爾看見都不怎么說話的。她眼看俞卿的臉色,將桌上的一個盒子推給了俞卿。
俞卿疑惑:“這是”
“你是我俞家的女兒,總歸不能讓你什么都沒有嫁人吧”
俞卿低頭打開了盒子,這一打開。就看到盒子里全是首飾。
她一愣。
其實這段時間,俞家都是給他錢讓她自己操持,可雖然錢不少,但是俞卿真的想買到好東西,也未必容易的。畢竟,這需要時間和閱歷才能選到好東西。
而且,她本身不是一個特別喜歡首飾的人,也不是那么在意,因此還沒有多看這些東西,沒想到這一次祖母竟然會給她這個首飾盒。
而且,是當(dāng)著所有人。
她說:“謝謝祖母。”
她也不是一個瞎要強說自己不要的人。
“嗤。”一聲嘲諷的聲音響起,俞卿抬頭一看,就見是她祖父的三姨太,這位不過比她大幾年,但是卻已經(jīng)嫁進來四年了,想也知道這樣姿容妙曼的少女為什么會嫁給一個老頭子。
而此時,她嫉妒的看著那盒子首飾,臉上的不忿與嘲弄十分明顯。
俞卿咔的一聲蓋住了首飾盒,她看向了三姨太,原本的時候,她俞卿不會跟他一般見識,想著那是長輩,但是現(xiàn)在可不同了!她連他爸的小妾都給打死了,還在乎個屁
再說,她已經(jīng)定好了婚事,過了明路兒,反正在這個家里也呆不久了。
她自然不會忍著這個女人。
俞卿看著三姨太,一字一句,冷冷的說:“你要是活夠了想去地底下蹦跶再做閻王爺?shù)男℃憧梢员M管惹我!你看我搞不搞死你!”
還別說,俞卿的話還真是很有用的,三姨太的臉色一瞬間白了,很快的,她嘟著嘴,跺腳站起來,“我是你的長輩!”
“噗!”俞卿站起來,冷冷的說:“你不要臉了是不是長輩你算哪門子的長輩一個嫁進來的小妾罷了!你算是個什么東西若是早幾年,你跟打掃衛(wèi)生的丫鬟婆子有什么區(qū)別別以為你自己就可以雞犬升天。我再說一遍,給我滾遠點,這里還輪不到你一個下三濫的東西說話!你不要讓我說第三遍,我沒有說第三遍的心情,我再聽你嘴賤一句,我就一槍了結(jié)了你!總之。”
頓一下,俞卿冷笑:“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我都得罪了我爸,我不怕得罪祖父!”
現(xiàn)場所有的女人,都目瞪口呆!
不過隱隱約約的,也可以看出俞老夫人有幾分默默的喜悅,只是表現(xiàn)的并不明顯罷了。
三姨太也是見識過俞卿的發(fā)狠的,如果說正面跟俞卿剛上,她還真是一點也不敢。現(xiàn)場人人都知道,俞卿再不好,也是俞家的女兒。而且,她都已經(jīng)訂婚了。俞家再怎么不喜歡她,大抵也會湊合到給她嫁出去。但是他如若在這個時候惹惱了俞卿,丟了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深深的吸氣呼氣,說:“我不跟你一個小輩兒一般見識。”
俞卿:“我呸哦,還小輩兒,你自己的小輩兒還不知道哪輩子能生出來呢!不知道怎么那么大臉還敢對俞家的小輩兒自稱長輩。要是讓我們俞家的祖宗知道,八成要從祖墳里跳出來扒你的窗戶,教你做人!什么垃圾東西!我今兒個就把話撂在這里,沒事兒的時候你看到我繞著走,若是讓我不高興,我就對你不客氣!”
俞家的人在此目瞪口呆了,他們是怎么也沒有想到俞卿會這么發(fā)飆的!
不過,罵的好帶感啊!
俞家從上到下,都不怎么喜歡這個三姨太,她仗著自己得俞老爺子的寵愛,行事頗為有些不著調(diào),偶爾還要擺擺譜。現(xiàn)在可好了,讓俞卿直接給撅了。
大家多少心里都是有些快意的。
而且,都不多管閑事兒呢!
畢竟,沒看俞老夫人都沒有說話嗎
他們何必沖上去討人嫌。
而且,突然間,他們就發(fā)現(xiàn)俞卿好像變了很多,畢竟,以前的俞卿還是很書卷氣的,帶著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很是雅致清寧,但是現(xiàn)在截然不同了。雖然還是書卷氣十足,但是卻伶牙俐齒了很多。
甚至,帶著一絲絲的厲害。
這改變不算很大,但是卻也明顯了。
三姨太在俞卿這里沒有討到便宜,竟然轉(zhuǎn)頭跟老夫人告狀:“大姐,您看俞卿這孩子……這樣嫁過去,齊家還不定怎么在背后說我們家呢。”
俞卿閑閑的說:“怎么著你在齊家養(yǎng)了內(nèi)應(yīng)”
三姨太變了臉色:“你這是什么胡話!”
“既然知道是胡話就閉嘴不要多說了!齊家背后說我們家你哪個耳朵聽見了你別以為自己是我祖父的小妾,就能耀武揚威。我告訴你,不管是在誰眼里,你都是一個不上講的垃圾!我就算是再兇,在齊家眼里也是又堅強又堅毅又有才華的好女孩。他們就喜歡我這個樣子,而你這樣的!給人家當(dāng)傭人人家都不用,怕你犯賤勾引人呢!”
“俞卿你……”
“啪!”
俞卿一個耳光,直接就甩在了三姨太的臉上,現(xiàn)場一下子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三姨太也沒有想到俞卿敢動手,其他人更想不到啊。甚至連俞卿自己的母親都懵掉了。
俞卿:“滾!”
三姨太正想撒潑,就看到俞卿眼里的殺意,濃濃的,不加掩飾的殺意。
她心里一驚,哭著跑開!
俞卿坐了下來,淡淡說:“對不起祖母,打擾您的興致了。”
俞老夫人淡淡:“沒關(guān)系,她最近是有些不著調(diào),我們一家人不當(dāng)做一回事兒,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你就要嫁人了,不忍也是正常的。若是她找茬兒,你跟我說便是。我跟你祖父說,總歸俞家也不是她胡鬧的地方。”
俞老夫人的聲音很淡定,不過若是與她相處的久了的人就能聽出來,她語氣里是有高興的。三姨太自然也感覺到了,她心里氣極了,重重的上樓,只是許是太過氣惱,一下子踩空:“啊……!!!”
整個人摔了下來。
幾個女人齊刷刷的回頭,俞老夫人:“趕緊給人送到醫(yī)院,管家,你送她吧。”
很快的,三姨太就被送走了。
這下子俞老夫人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幾分,她說:“看看這些首飾你喜不喜歡,稍后我看到更好的,再給你置辦一些。我看你只顧著衣服,倒是忘記了首飾。其實首飾才是一個女人的門面,馬虎不得。”
俞卿:“我知道了,謝謝祖母。”
俞老夫人微笑:“你不管有什么小毛病,也是我們俞家的女兒。我們總歸不會不管你的,你祖父和父親就是口硬心軟。你不必太過難過,他們心里都是有你的。”
俞卿點頭:“我知道了。”
“他們對你兇,你也不要怪他們。”
“我知道,我都明白的,我不會怪他們的。”
俞卿抱著一盒子首飾上樓,坐在梳妝臺前思考,好半響,想到了她四叔今日約她說過的話,她咬著唇,靠在桌上,小聲呢喃:“謝謝四叔。”
誰能想到,這個家里真心為她籌謀的,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她的四叔呢!
俞卿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她還不敢相信,只真的敢打人了!
不過,萬萬沒有想到,她明明打了人,她祖母真的不僅沒有處罰她,反而是高興了。
四叔說:也不過就剩那么幾個月了,何必讓自己過得難受了!只要做一點點事就能改變許多事。既然如此,何樂不為
四叔還說:有時候你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也是一種讓人覺得“喜歡”亦或者是可以“利用”的點。通過小小的事件讓自己輕松一點未嘗不是好事。更不要覺得自己拿了俞家的錢如何不對。你要知道,這些錢,你不拿,也總有人拿的。與其留在一些人手里花天酒地,倒是不如放在自己的手里。
俞卿微微垂首,輕輕的摩挲了首飾盒。
而此時,俞四少坐在陽臺上,風(fēng)大天寒,他倒是全無知覺一樣,手里一杯烈酒,整個人都安靜的很。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俞四少沒有回頭,說:“進來。”
進來的是俞老夫人,她沒想到兒子在陽臺,驚訝的很,埋怨說:“怎么不進來傷寒怎么辦”
俞書微笑搖頭,說:“沒有關(guān)系。”
“怎么就沒有關(guān)系你看看你的臉涼的。”她探手摸了一下他的臉,說:“快進屋。”
俞書搖搖頭,說:“沒事,天冷我才能清醒的想點事兒。”
俞老夫人說:“你這孩子啊!”
她感慨:“你就是該找個女人好好的照顧你的。”
俞書面前閃過一個人,隨后搖頭說:“不需要的。”
他說:“娘,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身邊左右我的生活。”
“胡說!誰能不結(jié)婚再說怎么就是左右你的生活不過就是個伺候照顧你的人罷了。這樣的人談何影響你再說娘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你這孩子心性堅定,主要你不愿意,誰能左右你的生活你可不要誆騙娘。你都二十七了,也該有個女人在身邊了,若是不然,你什么時候才能有孩子你大哥二十七的時候,俞卿都九歲了。你看看你,連個女人都沒有的。更不知何時才能有個后。”
俞書笑:“也許,我想要的人還小呢。”
俞老夫人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兒子話中的意思,立刻問:“你喜歡的人還小她是誰”
她立刻上下打量兒子,認(rèn)真的問:“是誰”
她仔細琢磨起來,不過雖然如此,俞書卻仍舊不動聲色,沒有一點的特殊之處。他微笑說:“不是指誰,我就是打個比方。您也知道我現(xiàn)在多忙,我哪里有時間去想這些事兒而且,我真的找了一個女人,許是害了她。”
他微微垂首,面上露出一抹傷感的笑容,那笑容帶著幾分灰敗:“我現(xiàn)在的狀況,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我不想害別人。”
“胡說!什么傷害別人別人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俞老夫人拉住了兒子,說:“你聽我說,越是這樣,你越是該找一個好女人,生一個孩子。將來也有個后。”
俞書:“娘,您不必勸我了,我暫時真的不太想。而且現(xiàn)在局勢不穩(wěn)定,我隨時有可能奔赴戰(zhàn)場,我要是死了,讓人家守寡嗎”
“呸呸呸,不許胡說,什么守寡!那叫你這么說,別人從了軍都不必結(jié)婚了”
俞老夫人還想勸俞書什么,他搖搖頭,說:“娘,不要再說了。我心意已定,以后……再說吧!若是有朝一日,家園太平,我一定會結(jié)婚的!”
“怎么就不太平了你這個孩子……”俞老夫人最疼愛的就是自己這個小兒子,但是卻又實在不明白,這個小兒子整日都想些什么。許是讀書人讀多了,想的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