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霖盯著她蒼白的臉色,伸手將她從地上撈起來,碰到她濕冷的衣服,他語氣有些氣急敗壞,“走,先回宿舍換衣服。”
他抓著她的胳膊往上走,他身高腿長,走得又快。唐寧追得吃力,好幾次險些被臺階絆倒。
走在前面的高大男生腳步忽然放緩,他似乎嘆息了一聲,伸手拿走她還淌著水的背包,抓著她胳膊的力道也沒有剛才重了,“你讓我說你什么好,沒帶傘不知道給我打電話?”
他今晚訓(xùn)練得比較晚,為后天的高校聯(lián)賽做最后的沖刺,他離開體育館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了,回到宿舍是十點十五分。
唐寧不在宿舍,他去洗了個澡,出來她還沒回來,他就有點坐不住,拿了傘出門打算去書店看看她下班沒有,結(jié)果就看見她渾身濕淋淋的坐在樓梯上發(fā)呆。
唐寧似乎說了句什么。
她聲音太小,季修霖沒聽見,他腳步一頓,將耳朵湊過去,“你說什么,大聲點,我沒聽見。”
唐寧:“……我沒你手機號碼。”
其實就算有,她也不會打。這兩年她已經(jīng)習(xí)慣凡事靠自己,不去依賴別人,不抱期望就不會有失望。
聲若蚊吶,季修霖還是聽清楚了,他被她給氣笑了,“行,回去我就給你存上。”
唐寧從他聲音里就聽出他不痛快,卻不能明白他在氣什么。
季修霖當(dāng)然生氣,他快氣炸了,他們住在一起快一個月了,他的室友連他的手機號碼都沒存,那種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態(tài)度讓他心里沒來由的發(fā)苦。
季修霖走得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宿舍門口,他拿鑰匙開門,然后將唐寧拽了進去,伸手開了燈。
宿舍里光芒大盛,唐寧下意識瞇起眼睛,然后頭頂一沉,有柔軟的東西垂下來,輕輕貼在臉頰上。
她睜開眼睛,看到季修霖站在她面前,雙手落在她頭頂上,胡亂的拿毛巾擦著她頭發(fā)上的水。
季修霖垂眸看著她,他們離得很近,從這個角度看她,其實有點怪。毛巾遮住她大半張臉,他只能看到她高挺的鼻梁,以及那顫個不停的睫毛。
她的睫毛很密很長,微微向上卷,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弧形,他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過一句話,想在睫毛上跳舞。
嗯,一點不夸張。
他將她的頭發(fā)擦到半干,然后推著她去了衛(wèi)生間,“先沖個熱水澡,出來我們再談。”
唐寧眼睜睜看著衛(wèi)生間門被他帶上,她怔怔站了兩秒,衛(wèi)生間又被他從外面推開,他將她的睡衣拿進來放好。
看她還傻站著,他伸手揉了一下她微潮的頭發(fā),“別站著發(fā)呆,去洗澡。”
“哦。”
等他出去后,唐寧怕他再開門進來,連忙將門反鎖上。
門外,季修霖聽到干脆利落的鎖門聲,他心里五味雜陳。
衛(wèi)生間里,唐寧閉眼站在花灑下面,滾燙的熱水從頭頂澆下來,身體的溫度逐漸恢復(fù),心卻像放置在北極,涼嗖嗖的。
許久,唐寧開門出來,被不聲不響倚在門邊的季修霖嚇得后退了一步,“你……”
話未說完,他遞來一杯東西,杯里冒著氤氳熱氣,一股清苦的藥味撲鼻而來,她皺了皺眉頭,“這是什么?”
“感冒沖劑,趁熱喝。”
唐寧抿了抿唇,她不喜歡吃藥,更不喜歡吃苦的東西,看到杯里褐色的湯藥,她下意識又后退了一步,悄悄打量季修霖,“可以不喝嗎?”
季修霖一手插在褲袋里,目光森森的盯著她,“要我喂你,還是自己乖乖喝,二選一吧。”
唐寧:“……”
她接過杯子,憋著氣把感冒沖劑喝了,她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去洗杯子,斜刺里伸來一只大手,從她手中拿走了水杯。
他的手指無意間碰到她拇指與食指間的軟肉,她立即縮回手,在睡褲上蹭了蹭,那股異樣的感覺卻并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
耳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唐寧抬頭,透過鏡子看見季修霖垂眸洗杯子,薄薄的眼皮覆蓋了大半眼球,眼尾那顆痣在燈光下特別好看。
她看得出神,額頭突然被敲了一下,她猛地回神,看見他收回手,唇邊掛著淺淡的笑意,“傻乎乎的看著我做什么?”
唐寧伸手摸了摸額頭,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他握住,他拉著她床邊,雙手按在她肩膀上,“坐下,我?guī)湍惆杨^發(fā)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