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
“大爺爺,求求您了”
堂下的女子跪?qū)ψ谔珟熞紊系睦先耍煌5目闹^,額頭被磕的紅腫,臉頰遍布淚痕,甚是可憐。
被叫做大爺爺?shù)陌罪@頤沉著眼一言不發(fā),歲月在他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看上去已有七八十歲,卻不肯像老人一般佝僂著背,靠著太師椅坐的挺直。
“憑你的能力,根本沒辦法控制它,你回去吧!”
女子名喚阿寧,是白家分家十五房之女。生的一副姣好的面容,此時聽到白顯頤的拒絕,跪著向前蹭了兩步,眼鏡紅腫的哭訴到
“大爺爺,您說的我都懂,可是我真的沒有路了,就算沒辦法控制它,但是…但是為了我的孩兒,我愿意一試”
“大爺爺,我知道打小您就不喜歡我,當(dāng)年我不聽從家族旨意非要嫁予那顧府,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我活該。可,可我的孩兒是無辜的啊,他也是白家的血脈啊,阿寧只求您這最后一次,不管最后事成與否,阿寧都甘愿”
她說著,又開始不斷磕頭,額頭砸在地上發(fā)出砰砰的響聲,在安靜的堂廳里很是突兀。
白顯頤看她竟然提到了她肚中的孩子也流有白家的血脈,更是面色不悅,一手拍在桌子上,巨大的聲響讓阿寧身體一震
“我意已決!這堂前豈是你能哭鬧的!還不滾!!!”
阿寧身體顫抖,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求到了,族里是她最后的希望,失敗了...她肚里的孩兒...她茫然的抬起頭
堂前其實坐著的有兩個人,除了大爺爺,還有一個人。
不,不如說還有一個孩童,那女孩不過三歲的樣子,長得白白嫩嫩,很是漂亮可愛。然而她的面上的神情卻不同于其他孩子,透露著不符合她年紀(jì)的淡漠。身穿煙白襖子,身上佩戴了一塊墨色古玉,若是有眼界的定能看出那古玉是有價無市之物,如此貴重之物竟然佩戴在一個三歲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從一開始便坐在這里,和大爺爺一樣,腰背挺直。然而同樣是坐在那里,眼里卻無神色,在大爺爺拍桌之后,她眼神一轉(zhuǎn),一時間似有了魂兒一般,聲音還帶著孩童的軟糯語氣卻淡淡
“祖爺爺何必動氣,不過是請個陰,寧姑母想請便隨她去啊”
阿寧聽到這女孩的話回過神來,那女孩是族里的四姑娘,雖不知是哪位夫人所出,但是地位是極極高的,如今幫她說話,她想不出緣由,卻連忙沖她磕頭,生怕錯過這機會
“謝謝四姑娘成全!謝謝大爺爺成全!”
白四靜默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磕著頭,目光落在了她的腹部,不過兩三個月的樣子,還沒顯現(xiàn)出來任何。
白顯頤看阿寧一直在磕頭看的心煩,揮手示意她下去,待阿寧離去后,白顯頤才看向白四
“請靈者,十有六敗,四有三雖成尤沒(mo),唯那一成者,卻要終生被糾纏折磨。外界只知我白家得到了天大的好處,卻不知我們?yōu)榇烁冻隽耸裁础_@分家的小姑娘,根本沒那等天分,加之有孕在身,輕則瘋傻半生,重則一尸兩命吶”
白顯頤嘆了口氣,阿寧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當(dāng)年她一意孤行嫁給了顧府的顧大將軍,本就是違逆了家族的安排。
那顧將軍本有一發(fā)妻,同顧將軍一起征戰(zhàn)沙場,被世人稱贊。誰知當(dāng)年沙河一戰(zhàn),他那發(fā)妻與他因敵人襲擊而分散,而后尸首全無。
而白家阿寧,不知何時心系上了那顧將軍,竟設(shè)法嫁入了顧府。期間種種暫且不說,而如今她卻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引上了禍?zhǔn)拢穷檶④姷陌l(fā)妻竟然沒死,而是活著回來了!
顧將軍與發(fā)妻本就是伉儷情深,顧將軍也未納過任何妾室,而如今其發(fā)妻回到家中看到家中多了個女人,豈能忍下這口氣。本就是上過戰(zhàn)場廝殺的女子,對阿寧白家人的身份根本不畏懼,自是處處刁難。
阿寧求到白家之前,就因沖撞了那發(fā)妻,而被其抽打了好幾鞭子,顧將軍知道此事連看都未看阿寧一眼。阿寧心灰意冷,只能求到白家。
可是白家有白家的規(guī)矩,當(dāng)年阿寧不顧家族反對嫁入顧府,本就是恩斷義絕之舉,白家早無義務(wù)管她。她亦知道白家不會出面,所以這次來只是求白家能夠允許她請陰,白家對請陰的子嗣有著很嚴(yán)格的篩選,不適合者根本不會允許對方請陰。
這阿寧本就是被篩選下來的子嗣,她并不適合請陰,強行請陰很容易瘋魔。若要家族同意她請陰,其實上比家族同意出面還難。然而沒想到,白四卻說出了同意她請陰的話。
“對她來說不做也是死,做了雖死卻有一線生機,若是死了倒也無事,只怕成了,屆時候,會與你有所聯(lián)系”
白顯頤說到這里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眼神復(fù)雜的看向白四
“四兒,你是不是感覺到什么了”
白四將目光置在堂外,看著一處墨綠,不做言語。
最后的結(jié)局似乎是應(yīng)了眾人料想的,白家阿寧并沒有成功誕下孩子,而是一尸兩命。
時隔一年后,顧將軍發(fā)妻誕下一子,因身子孱弱被送往顧府山莊撫養(yǎng),直到七八歲才接回。那個年紀(jì)的孩子并不容易分辨年齡,白家本就不曾與顧府交好,在這之后也未在與顧府有過聯(lián)系,再者顧江月長相極似其父,倒也沒有人去懷疑過什么。
這便是整個事情的始末
顧江月聽完這些后沉默下來,他并非王氏所生,而生母竟是白家之人且生母為了生下他,請了陰靈護他,最后生他的時候死去了。到底是因請陰或者生他傷了身子去世,還是因為顧家而死。怕是只有顧家才清楚。
顧江月掃視眼前的幾人,白家為他生母的家族,因生母違命嫁入顧府后,就再未管過她,生母死后也未曾去討過說法。
想到此,顧江月冷冷一笑,心里卻是有些稱得上是悲哀的情緒。他并不想對白家眾人指責(zé)什么,生母自己離開白家就相當(dāng)于叛族,既然叛族自是沒資格去要求家族再去管她什么。
就如同他在軍營時,有自己的士兵叛逃出去,他甚至?xí)褜Ψ阶セ兀敛华q豫的斬首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