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重撥了多少次她的號碼,他還是沒能聯(lián)系上她。
陳斯越回到家里,把自己關(guān)進房間,頹坐在地上,人就像是魔怔了似的,不知疲倦地摁著倪歌的號碼,一直到天亮。
她的手機關(guān)機了。
他的手機也已經(jīng)電量不足。
周日下午,陳斯越去了學校。
何佳慧已經(jīng)行動迅速地幫他辦好了所有手續(xù),陳斯越本來不用特意過來的,但他執(zhí)意要來學校親自收拾自己的東西。
高二年級十三班的教室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他推開門進來,前面講臺上供老師講課的黑板上還有戴岳松放假前上課寫的解題步驟和數(shù)學公式,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畫著漂亮多彩的黑板報,左上角那塊地方用大大的字寫著——距離高二期末考試還有68天。
陳斯越沉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書本,在心里苦澀地想,“再也不能和你一起參加考試了。”
也再也看不到你考不過我時氣惱又不服輸?shù)目蓯勰恿恕?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扭頭看向旁邊空空的位置,抬起手來,在空氣中輕輕地觸碰了下。
好像這樣就觸摸到了她的臉。
陳斯越一個人坐在教室里好久好久,最后再要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之前,又翻了倪歌的桌斗,從里面拿出了她的活頁素描本來。
陳斯越?jīng)]有和任何人告別,唯一想要告別的人他沒聯(lián)系上。
他走的這晚夜空晴朗,繁星點點,陳斯越坐在飛機上,望著艙外的夜空,想起去年圣誕節(jié),他們對著流星許愿的場景來。
“希望我的十一,能永遠平安喜樂。”
不管有沒有阿辭,不管多么艱難,你都要開心快樂,好不好?
十一,再見了。
.
周一早上,大家來到學校后奇怪地發(fā)現(xiàn)陳斯越的位置上沒了任何東西,課桌空空蕩蕩干干凈凈。
而更奇怪的是,最后一桌的兩個人,也就是陳斯越和倪歌,都沒有來學校。
上午二就是戴岳松的課,戴岳松在正式上課前就對班上的同學說了兩件事。
“陳斯越同學因為個人原因已經(jīng)轉(zhuǎn)學了,倪歌同學由于家里有事請假一周,這周和她關(guān)系交好的同學記得幫她整理一下各科試卷以及作業(yè)。”
不等全班同學驚愕唏噓,戴岳松就進入正題,“好了,現(xiàn)在拿出試卷來,我們開始講題。”
夏婉然和董向明還處在懵圈的狀態(tài),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對方幾秒,董向明才茫然地問道:“什么情況?”
夏婉然搖了搖頭。
須臾,董向明煩躁地拍了下桌子,低聲罵道:“操!就過了個周末,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走一個軒哥還不行?越哥也太不夠意思了,都不通知大家就離開,哪有他這么突然的……”董向明嘀咕著就紅了眼。
沒了蕭嘉軒和陳斯越,再加上倪歌這一個星期都沒來學校,剩下的三個人每天都提不起精神來。
他們根本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陳斯越說走就走了,比蕭嘉軒離開的還要突然,更不清楚倪歌家里出了什么事。
最終三個人實在忍不住,在有天放學后結(jié)伴去了倪歌家里找她。
但他們并沒遇到倪歌,只是見到了她家里的傭人胡嫂。
胡嫂想到前幾天也來找倪歌的陳斯越,不得已嘆了口氣還是那個答案,回復夏婉然他們:“小姐不在沈城,要下周才能回來。”
雖然并沒有問出什么來,但聽她家傭人的意思,倪歌并沒什么事,這好歹讓夏婉然他們稍稍放了心。
可他們并不知道,倪歌根本還不知道陳斯越走了。
一周過后,倪歌終于出現(xiàn)在了學校里。
她的臉色很憔悴,情緒似乎也不太好,在門口碰到了夏婉然他們都沒打招呼。
幾個人跟著倪歌一起進了教學樓,上了四樓,走進教室。
倪歌一踏進后門就頓住了腳步,她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陳斯越那張空蕩的課桌看了幾秒,還是有點緩不過來。
片刻后,倪歌盯著陳斯越的課桌問夏婉然:“陳斯越呢?”
跟在她身后的夏婉然和董向明互相對視了眼,誰都沒有說話。
倪歌從書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機來,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手機早就沒電了。
這些天她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也沒有碰過手機,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時候手機沒電了。
倪歌抿抿唇,轉(zhuǎn)回身,撥開他們就要往外走。
“唉……倪歌,你干嘛去啊?快上課了!”夏婉然拉住她。
倪歌掙開,嗓音平靜地說:“我要去找他。”
“他肯定睡過頭了,我去喊他來學校上課。”
“倪歌,其實陳斯越他……”董向明的話還沒說完,胳膊就被夏婉然掐了一下,他擰眉,低頭看向夏婉然。
夏婉然皺著眉對他搖了搖頭。
倪歌背著書包走到樓梯的拐角時早自習的鈴聲就打響了,走廊和樓道里空無一人,整棟樓都靜悄悄的。
她抬腳下樓,邁著虛浮的步子一步步往下走,整個人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似的,機械僵硬地下樓。
須臾,一聲悶響。
倪歌摔在了樓梯上,小腿被刮蹭了下,正在往外滲血。
她目光茫然地看著鮮血順著腿往下流,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她心里知道董向明想要說什么。
其實陳斯越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