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倪歌找了一家能給手機充電的店, 手邊放了杯她點的莓果奶霜, 她開了機后,無數(shù)條消息一瞬間就涌了進來。
光陳斯越的未接電話就不下200通。
倪歌點開未讀短信,陳斯越只簡短地告訴她他要去國外治療, 歸期未定。
其他的什么都沒提。
發(fā)送的時間是一個星期之前了。
倪歌給陳斯越打電話,說關(guān)機,倪歌給他發(fā)短信, 石沉大海, 倪歌在微信上轟炸他,沒有回復(fù)。
她茫然地看著手機屏幕, 有些麻木。
他就這么走了。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
可他們好像又不算分手。
倪歌一時間也有點抓不清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
她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那短短的三天里, 她失去了三個人。
蕭嘉軒走了, 孫露死了, 陳斯越離開了。
她的世界一下子墜入了無盡的黑暗和深淵。
前所未有的絕望包裹著她, 讓她喘不過氣。
蕭嘉軒走的那天, 倪歌接到了一通電話, 說孫露出事了, 讓她盡快去江川見見孫露, 所以那天她回了家后就讓司機把自己送去了江川。
到了之后倪歌才知道,懷有身孕的的孫露因為不慎從樓上摔下來而小產(chǎn), 自己又大出血。
最終一尸兩命。
大人孩子都沒能留住。
倪歌到的時候, 孫露已經(jīng)沒有氣息了, 人也被推進了太平間。
在江川醫(yī)院里, 她見到了孫露的新丈夫。
男人高高瘦瘦的,見到她后強打起精神來,懊悔地向她道歉,說是自己疏忽所以才讓孫露出了意外。
倪歌面無表情地看著躺在太平間里的女人,不哭也不鬧。
后來男人作為孫露的丈夫,要為孫露還有他們的孩子舉辦葬禮。
而倪歌作為孫露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也要留在江川,幫她辦喪。
整整一個星期,倪歌幾乎沒有開過口,所有事都按照流程來,該守靈就守靈,該休息她就閉眼睡覺,該進食她就會吃些東西填肚子。
那幾天她想起了好多往事,關(guān)于孫露的和她自己的。
她一直都不覺得孫露愛自己,哪怕孫露去世了,她還在懷疑,她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
倪歌不知道,以后也不會知道。
孫露的新丈夫叫封銘,是個很溫柔的男人,和倪天成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對人說話輕言慢語,為人溫文爾雅。
明明是他同時失去了妻子和孩子,他才是那個最痛苦的人,可他還是格外照顧倪歌,事事為她打點好,甚至安慰她,讓她節(jié)哀。
然而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倪歌無意間發(fā)現(xiàn),他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哭的像個孩子。
那晚倪歌半夜驚醒,睡不著就想出去透氣,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院子里的梧桐樹下有個人影。
她慢慢走近,然后才發(fā)現(xiàn)是封銘。
男人倚靠著樹干,手里拿著一張照片,站在他身后的倪歌聽到他正在對著照片說話,他說:“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和孩子。”
“你是不是氣我工作出差不能陪你,所以才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他撫摸著照片,嗓音干澀低啞:“露露,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他慢慢地滑坐到地上,捂住臉悶聲嗚咽,“后半輩子你讓我一個人怎么過?沒了你和寶寶,我根本沒有想要生活下去的動力。”
倪歌停在他身后幾米的地方,垂眼看著他,沒有再上前。
后來把孫露和他們孩子的喪事操辦完,封銘帶倪歌一起吃了頓飯,說是謝謝她能從沈城趕過來,送孫露最后一程。
倪歌沒什么情緒地說:“沒什么好感謝的,只是作為子女的義務(wù)而已。”
她確實就是覺得自己在盡一個親生女兒的責任和義務(wù)。
可不知道為什么,眼淚還是會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心里難受堵悶地讓她不知道該怎么發(fā)泄疏解。
在回沈城的路上,倪歌開了后車窗,風呼呼的灌進來,他微微仰起臉,眼睛漸漸被風吹的發(fā)干。
想哭的時候怎么辦?
抬起頭來,迎著風。
風會把眼淚帶走的。
后來好多次想要掉眼淚的時候,倪歌都是這樣做的。
沒有人會給她擦眼淚,那就堅強一點,不要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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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內(nèi)一個接一個的打擊讓倪歌承受不住,她開始墮落,甚至比沒遇見陳斯越之前更甚。
逃課曠課,遲到早退,去網(wǎng)吧打游戲,去酒吧買醉,打耳洞,紋紋身……
活成了家長和老師眼中最討厭的模樣。
因為沒有蕭嘉軒和陳斯越,學校的匿名論壇上終于久違的出現(xiàn)了倪歌的大名。
有人專門開了一個貼,來八卦倪歌的各種事情。
樓里有人說,是陳斯越把倪歌甩了,所以她才這么墮落,成了一個小太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