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姚嵐已經從他的小動作中判斷出了自己說的沒錯,她繼續(xù)對陳斯越說:“你可以和她好好談一談,我相信她會理解的,她肯定會支持你去選擇對你有利的路。”
“讓你離開并不是要拆散你們,我們只是暫時的,隔開她和孟辭,適當的削弱一下孟辭的力量,因為只有這樣才有機會讓孟辭答應和你融合。你們需要經歷幾年的異地,等你好了,再回來找她,那時候你會是一個完整的陳斯越,也更有能力去保護她。”
陳斯越的內心很痛苦,他一點都不想離開倪歌,他說過他要保護她要陪著她的,她唯一最要好的朋友剛剛才離開,她已經很難過了,如果這時候他再丟下她離開,她怎么承受的住。
可是,如果他不走,硬是強撐著呆在這里,最后的結果不是孟辭拉著她去做傻事,就是他徹底的消失。
不管哪種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我不逼你,最后的決定由你自己來做,但是這件事越拖風險越大,畢竟我們誰都不知道孟辭會在什么時候沖出來,所以你要在你這次離開之前給我一個答案,好嗎?”姚嵐溫聲對陳斯越說道。
陳斯越點點頭,“嗯。”
.
陳翊收到了陳斯越的回復后就起身往廚房走去,同時對何佳慧說:“小越一會兒就回來,媽你先歇會兒,我去做飯。”
何佳慧也要起身過去幫忙,被陳翊擋住了,“坐飛機很累人的,你休息吧,做飯我來就行。”
何佳慧笑笑,在客廳坐了會兒后終究是閑不住,就開始幫兩個兒子收拾起房間來,其實陳翊和陳斯越過的還算可以,沒有多邋遢,何佳慧把他們洗干凈的衣服給收起來,放回各自的房間里去。
何佳慧抱著陳斯越的衣服進了陳斯越的臥室,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掛進了他的衣櫥里,然后一轉身就看到了陳斯越攤放在書桌上沒有收起來的筆記本。
用筆隔開的位置正好是最新一頁。
上面寫的是——
2016年5月7號凌晨02:24
很困,但不敢睡,很怕自己閉上眼后就消失了。
2016年5月7號凌晨04:56
天亮了,我又熬過去了一晚,真希望孟辭不要再來搶奪我的身體和時間。
2016年5月7號早上07:12
寫了兩個小時的數學題,一會兒吃了早飯要去機場送個朋友,希望一切順利。
何佳慧看的有點懵,陳斯越寫的根本就不是日記,因為他似乎每做一件事都要記下來,就怕自己會忘掉似的。
何佳慧又擔心又好奇地拿起這個本子來,重新從頭翻看,沒多久,她雙腿發(fā)軟地跌倒在地,捂著嘴巴泣不成聲。
她從陳斯越寫的內容里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的兒子,因為之前遭受的虐待經歷,患上了多重人格障礙,經常會遺失時間,丟失記憶。
何佳慧萬萬沒有想到,陳斯越會遭受這么大的痛苦。
陳翊聽到了響聲,從廚房出來,一推開陳斯越房間的門,就看到何佳慧癱坐在地上淚如雨下,他慌忙走過來蹲下,“媽……”
話音未落,陳翊就看到了何佳慧手里拿的那個筆記本。
何佳慧淚眼朦朧地看著陳翊,泣不成聲地問:“阿翊,你都知道是不是?因為小越患上了這個病你們才從家里搬出來住的對不對?”
陳翊抿住唇,點頭,“嗯。”
“為什么不告訴我?”何佳慧情緒激動地問:“這么大的事,為什么要瞞著我?”
“小越他,不想被人另類對待,他怕你知道了就不讓他像個正常孩子那樣去學校上課,會讓他呆在家里治療。”
“他說他不想被囚禁起來,不想被別人當作怪物。”
陳翊嘆氣,他把何佳慧扶起來,讓她在陳斯越的床上坐下來,有些力不從心道:“我一直都在很努力地照顧他,但對于他的病情我除了能給他找一個醫(yī)生,其他的完全幫不上忙。”
“他這半年來,遺失的時間越來越多了,大部分時候都是孟辭出來生活。”陳翊抬手搓了搓臉,“我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帶他離開這里。”
何佳慧抹了把眼淚,問:“什么意思?”
陳翊如實說:“姚醫(yī)生是我通過醫(yī)學院的一個朋友找的,姚醫(yī)生是她的導師,她現(xiàn)在在做姚醫(yī)生的助手,所以對小越的情況也很了解,她前段時間跟我說,姚醫(yī)生建議我們帶小越離開這里,因為這里有個女孩子,小時候和小越相處過,那個女孩子對小越的另一個人格孟辭來說,就是全部,也是因為她,孟辭才會不斷地強大,搶奪了本來屬于小越的時間和身體。”
“可小越他看起來并不想離開這里,因為他對那個女孩也有不一樣的感情。”陳翊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我和小越聊過,他說他被虐待的那兩年如果不是這個女孩子陪過他,告訴他必須要活下去,他可能早就死了。”
“在他最絕望最無助時給過他溫暖的,是這個女孩子。”
何佳慧翻著陳斯越的本子,吸了吸鼻子問陳翊,“如果這樣下去,會有什么結果?”
“不知道,我也不敢保證,但現(xiàn)在的趨勢是孟辭在一步步地強大,把屬于小越的時間給奪走了,而且這個現(xiàn)象一直在加重。”
“我很怕以后小越會被他控制住,再也不能出來見我們,從此消失。”
陳翊頓了頓,又道:“我那個朋友說,姚醫(yī)生提議過讓小越出國找她的師哥去治療,但小越似乎并不想答應。”
何佳慧沉默了良久。
然后她才吐出一口濁氣來,苦笑道:“那就讓我來吧。”
“反正我在他那里已經是個不稱職又獨斷專行的母親了,也不差這一次。”
“媽,”陳翊震驚地睜大眼,“你是想……”
“只要能對小越好,”她笑笑,“哪怕他恨我都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