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倪歌猛然清醒。
她直起身來,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才不太確定地問:“你是……陳斯越”
陳斯越雖然不太明白倪歌為什么會這樣問他,但還是點點頭。
倪歌確定眼前的人是陳斯越后就帶他去了一樓找陳翊。
陳斯越在看到陳翊的那一刻更茫然:“哥,你怎么也在這里啊”
陳翊一聽這說話的語氣還有對他的稱呼,就知道是陳斯越回來了,他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話語里含有擔心:“小越!”
陳斯越擰著眉不解地問:“我們怎么會來書店,昨晚發(fā)生了什么,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倪歌覺得,這種事她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畢竟誰都不想讓一個外人窺探到自己的隱私,更別說還是這種生病的事情。
雖然她無意間撞上了,但并沒想過多的去了解。
于是倪歌禮貌地對陳翊和陳斯越說:“你們聊吧,我先回家了,再見。”
“等等!”陳斯越喊住她,“那個……你醒的時候在說孟辭,你能不能告訴我,孟辭是誰”
倪歌怔了下,視線移向陳翊。
陳翊立刻幫倪歌解圍,對陳斯越說:“小越,倪歌一晚都沒休息好,肯定很累了,先讓她回家休息吧,事情我都知道,我告訴你。”
陳斯越隱隱覺得這件事和自己有關,聽到陳翊的話后他也覺得自己一上來就問孟辭是誰太唐突了,于是連忙禮貌而歉意地對倪歌頷首道歉:“抱歉,是我冒昧了。”
倪歌輕抿了下唇,搖搖頭,“再見。”
說完她就走到書店的門口,推開門離開了這里。
清晨的陽光溫和而不刺眼,還有晨風輕輕吹過來,拂過面頰,讓人心曠神怡。
倪歌深深地呼了口氣,在路邊叫了輛出租車回家。
在路上她望著車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腦子里控制不住地想陳斯越的事。
一開始在飲品店聽到陳斯越說他夢境中有個聲音在說“不要丟下我,帶我走吧”這句話時,她只是覺得有點耳熟,像是在遙遠的地方傳來,但自己完全想不起來。
后來他換了一個身份,聽到她的名字后一下就認出了她是那個給他棒棒糖吃的小女孩,而他也用她當年對他的方式讓她記起了他。
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她聽到陳斯越說他夢境里那句話時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因為她當年親眼目睹了那一切。
但,陳斯越似乎根本不記得了。
而且,她清楚地記得,他沒有兄弟姐妹。
可現(xiàn)在的他,有一個叫陳翊的哥哥。
越想思緒越亂,倪歌輕皺起眉來,不知道這團亂麻要怎么理順。
就在倪歌蹙眉思索的時候,手機里突然傳進來一條消息。
【蕭狗:小十一,蕭哥哥今天帶你去游樂場玩啊!】
倪歌隨手回了他:【無聊,別打擾我睡覺。】
蕭嘉軒知道倪歌的脾性,只得悻悻然放棄了。
倪歌到家后就進了臥室補覺去了。
什么陳斯越什么孟辭,等她睡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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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斯越和陳翊在書店的餐廳里要了兩份早飯,因為在書店里通宵的人并不多,這會兒早餐店冷冷清清的,也只有他們兄弟倆。
陳斯越安靜地聽著陳翊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完,眉頭越皺越深。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身體里還住著另一個靈魂。
但陳翊再三說他和倪歌親眼所見,他拉著倪歌的手不松,非要和倪歌在一起,哪怕她要回家他也要跟著,還說要和她一起睡。
陳斯越的神情尷尬又難堪,他低頭喝了口牛奶,否認說:“不是我做的,我不會做這種事。”
“我知道不是你。”陳翊說:“是你身體里的另一個他。”
“也就是你想知道的那個孟辭。”陳翊嘆了口氣。
這件事情的信息量太大,陳斯越甚至都要消化不了。
他怎么都接受不了有另外一個人會和他共用一個身體,而且那個人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跑出來,擾亂他的正常生活。
后來陳翊甚至把孟辭畫的那幅畫從袋子里掏出來給陳斯越看。
陳斯越盯著那幅黑暗畫風的油畫沉默了許久。
他從沒學過畫畫,根本不可能畫出這樣一幅畫來的。
但完全不可能的事實就擺在他的眼前,他連否認的權利都沒有。
在陳翊開口說回家的前一刻,陳斯越忽然喊他:“哥。”
陳翊扭過頭來看他,陳斯越抿抿唇,茫然無助地問:“我該怎么辦我的身體里真的住的另外一個人嗎”
“我不想被別人當成怪物。”他垂著頭,低聲說。
陳翊攬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摟了摟他,安慰說:“不會的,沒有人會把你當作怪物,不要瞎想。”
“小越,我會給你找醫(yī)生,絕對能治好的。”
陳斯越想到何佳慧這些年來對待他的冷漠態(tài)度,掀起眼睛來問陳翊:“能不能……不要讓媽知道這件事爸爸一個人在國外很辛苦,也先不要驚動他吧”
“小越……”
“我不想被另類對待。”陳斯越抿唇道。
如果母親知道了他極有可能是多重人格患者,為了國內(nèi)就要上市的公司著想,以她的性子,直接把他關在家里不讓他出門也不一定。
他不想被囚禁起來。
一點都不想。
陳斯越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被關起來就心理性的反感。
身體本能地極度排斥被人關在家里不能出門。
“我想像個正常人那樣,每天準時上學,按時回家,可以自由地活動。”
陳翊想到陳斯越之前的處境,咬咬牙答應下來:“好。”
“我可以替你保密,但你得積極配合醫(yī)生治療。”
陳斯越的嘴角扯出一絲笑,很乖地點頭應允:“嗯,我會的。”
兩個人回到家里后陳翊把裝有陳斯越外套還有孟辭那幅畫的袋子遞給他:“吶,倪歌還給你的。”
陳斯越微微怔忡,接過袋子來,然后問:“昨晚我……他,他是不是對倪歌很無禮”
陳翊“嘶”了聲,無奈地挑眉:“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陳斯越眉峰攏緊,拎著袋子神情懨懨地回了臥室。
他坐到床上,又把那幅畫拿出來,看了良久,可他完全不懂孟辭想要表達什么。
后來陳斯越拿起手機,屏幕停留在和倪歌短信會話的頁面上,最新的一條短信是倪歌發(fā)來的。
因為陳翊都和他說了,所以陳斯越知道這一條是她特意發(fā)過來告訴陳翊他們當時的具體位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