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被另一個自己挑釁的林覺怒氣上涌,大步向那道攔阻了血湖的“界限”走去。
他踏入了那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從尸山血海而來的林覺在潔白的地面上留下了第一個血淋淋的腳印。
隨著這一步,周圍的世界迅速墜入光怪陸離的瘋狂之中。
血湖、涌血的許愿池、玩家的尸體、怪物的遺骸……它們迅速消散。腳下的大地隆起裂開,露出溪流一般涓涓流淌的巖漿,巨大的魚形生物從天穹中游過,淅瀝瀝地降下猩紅的雨,整個幻境正在迅速墜向地獄。
世界面目全非。
宋寒章身邊的那個“林覺”從容地站了起來,和他一樣,手持長-槍。他們相距不過七八米的距離,可是這個距離卻正在急劇延伸――兩人之間的地面已經(jīng)裂開了縫隙,金紅色的巖漿從地縫中淌過,并且正在越來越寬。
到那邊去,然后殺了他!
林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握緊長-槍邁開腳步,向已經(jīng)裂開近兩米的地縫狂奔,最后一步跨出,他一躍而起,跳過滾燙的熔巖,半蹲著在地縫的另一邊落下。
很近,一站一蹲的兩人之間,已經(jīng)不足五米。
相對而視的兩人像是感應(yīng)到了那個無聲的信號,不約而同地發(fā)動了!
長-槍和長-槍碰撞在了一起,林覺一腳撩起,對方卻敏捷地避開,還以一槍,含有腐蝕性的槍頭從臉頰旁擦過,貫穿了左耳,腐蝕的力量讓耳朵上的傷口迅速潰爛,可是這種疼痛卻被止痛針牢牢壓制住了,殘留的些許痛楚只會激發(fā)內(nèi)心的兇性。
林覺怒吼一聲,一腳踢倒對面的人,對方不甘示弱,拽住他的褲腿將他也拖倒在地,近身搏斗的兩人徹底放棄了用長兵器對抗,你一拳我一腳地廝打了起來,仿佛兩只為了捍衛(wèi)領(lǐng)地的雄獸在以死相搏,這種原始而粗暴的力量在搏斗中對沖著,瘋狂血腥的戰(zhàn)斗欲望被徹底激活。
這一刻,林覺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是人,他瘋了一樣一口咬掉了另一個自己的耳朵,另一個他狠狠扼住他的喉嚨,翻身將他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想要將他扼死在這里。
林覺捏住他的手腕奮力掙扎著,可是被壓制住的身體卻無法擺脫這種困境,他充血的右眼死死盯著另一個他――他早已滿臉猙獰,一只耳朵被他咬了下來,那傷口處流出的血液弄臟了他的臉,原本干凈的他也像是現(xiàn)在的他一樣,比厲鬼更像厲鬼。
林覺盯著他的眼睛,那一雙完好的、涌動著恨意的眼睛,他在無聲地質(zhì)問他:你連保護一個人都做不到,你為什么不去死
這只因為他強烈的自我憎恨而誕生的怪物,就要在這里殺掉他。
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林覺艱難地扭過臉,看著不遠(yuǎn)處宋寒章的尸體,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身下的那塊土地正在開裂,不到手掌寬的地縫中已經(jīng)閃現(xiàn)出了熔巖的火光,它將不斷擴大,不斷蔓延,然后將他吞沒。
不,不可以!停下來啊!求求你!
林覺的靈魂無聲地吶喊著,乞求著,可是這個世界卻對他的哀鳴充耳不聞,它冷酷地執(zhí)行著命運的軌跡,從他身邊奪走了他。
眼淚從林覺的右眼中滲出,他怒吼著一拳揮開了掐著他的對手,一腳將他踢開。
呼吸還沒有恢復(fù),極度缺氧之中,他眼前一片暈眩的亂景,可林覺還是強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宋寒章跑去。
快一點,再快一點,在地縫中的巖漿吞沒他之前,把他帶回來啊!
宋寒章,宋寒章,宋寒章,宋寒章,宋寒章……求你,等等我,等等我!
缺氧的身體經(jīng)不住他最后的瘋狂,林覺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他劇烈地喘息,努力想要攝入更多的氧氣,讓肺部都絞痛不堪。
就快到了,只差一點,拉住他,拉住他!
林覺四肢并用地往前爬,滿地碎石讓他的膝蓋和手掌血肉模糊,可他一味向前,無知無覺。
再三米、兩米、一米……伸出手就可以夠到了!
林覺伸長了手臂,欣喜地想要拉住宋寒章的尸體。
一股力量從身后拖住了他,林覺猛地回過頭,另一個他血淋淋的臉上露出了惡毒的笑容,他的嘴里發(fā)出單的聲音,傾吐著那個讓他害怕的詛咒:“我祝福你,祝你永遠(yuǎn)失去他,哈哈哈哈哈哈,林覺,你會和我一樣的,你會和我一樣的!”
林覺瘋了一樣用力踢他,可是他卻死死抱住了他的腿,阻止他往前爬。
來不及了,就在兩人僵持之際,宋寒章身下的地縫已經(jīng)徹底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