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大排檔。
這一處的大排檔正臨江邊, 夏夜的涼風拂過江面,帶來絲絲怡人的涼爽。
遠處一溜串的小夜燈五顏六色的, 布靈靈閃著彩光。
周圍的說話聲、干杯聲、啤酒聲嘈嘈雜雜的。
非凡的熱鬧。
唐憇憇掛掉電話,心情突然變得特別好。
她一蹦一跳地回去座位。迎面恰好是季凡徑直走過來,輕笑問:“去干嘛了?這么半天。”
“接電話!”唐憇憇很開心地說:“大禾子我和你說,一會兒封信要來!等會兒我們六個人就會更熱鬧啦!”
“封信?”季凡微怔,對這個名字隱約有些印象。
似乎是下午在學習教室時, 聽到她曾提到過……
“對呀!”唐憇憇笑瞇瞇的,一雙杏眼彎成一條線, 忍不住現(xiàn)在就對他做介紹, “封信也是咱們班的轉學生,
比你早來大概一個半月吧!也是咱們一中現(xiàn)在的新晉校草, 學習超好超好的!我這次能在綜合考中一雪前恥,也都多虧了他!我和你說大禾子, 他真的很帥的,
反正等下他來了你就能見到啦,他馬上就到!”
她在提到他的時候, 兩只眼睛都是滴溜溜冒著星光的,笑容里的喜悅擋都擋不住, 聲音也是異常的甜脆歡快。
“……”
季凡見狀心里卻微微一頓, 似乎隱約明白了什么,滋生出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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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信在江邊下了出租車, 按照唐憇憇給的地址找到他們所在的那一家,站在邊緣靜靜眺望。
“封信!”
幾乎是少年出現(xiàn)在攤子旁的瞬間, 唐憇憇便眼尖地發(fā)現(xiàn)他,連忙站起來用力向他揮手。
封信一頓,邁開長腿直接走過去。
幾個人其實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原木桌上散亂著各種串簽、可樂罐、雞骨頭等等的殘骸。
封信沒穿校服,一身白襯衫藍牛仔褲,站在夜空之下仿佛比月光還要干凈。
四周鋪天蓋地的煙火氣與他本身的氣質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他卻分毫不在意,自若在空位坐下來,姿態(tài)清冽疏淡。
大抵是唐憇憇在他來前已經(jīng)和季凡提過自己,他一剛落座,唐憇憇便馬上樂沖沖地召喚季凡,十分熱絡地做介紹。
“大禾子大禾子!這個就是封信!我們剛剛跟你提過的,就是咱們學校的校草!他超厲害的!就和你彈鋼琴一樣厲害!次次考試都是咱們學校第一名!”
向季凡介紹完,她又偏頭轉向封信這邊,喜滋滋地說:“封信,這個是季凡,你還是剛見到吧?季凡是我和悅悅小藝的小學同學,我們幾個以前關系最好啦!不過他馬上就轉來咱們班,馬上和你也是同學了,雖然不著急,但是你可以先認識一下呀!”
封信微頓。
也就是在這一刻,才第一次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個叫季凡的男生。
許是情緒使然,與他對視的一剎那,封信總覺得,季凡對自己也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審視感。
兩人視線靜對的幾秒鐘內(nèi),誰都不曾率先說話,雖然平靜,空氣里卻好像有無形的火星迸開。
很快封信最先頷首,目光垂落,神情語氣都捏得非常禮貌,還保持著一點距離感的疏離,“封信。”
季凡微微一笑,也同樣對他點了下頭,“季凡。”
佟悅在旁邊左瞄右瞥地看著這兩個大帥哥,胳膊大咧咧搭著唐憇憇的肩,“封信你還不知道吧?季凡是彈鋼琴的,他鋼琴彈得可好了,以前我們小學的時候那就是我們實驗小學一絕!他這次回來主要是補文化課。你也知道,他們藝術生平時文化課抓得少,所以剩下這一年多,我們這實驗四人行還得拜托封老師和孫老師您們了哈!”
她一說完,唐憇憇和江小藝也跟著笑了,幾個女生眼巴巴看著封信和孫野兩人。
封信神色如常,沒有立刻表態(tài)。
孫野早在封信把自己拉黑的時候就期待著這兩人的碰面了。此刻見他無聲針鋒相對,那種看好戲的心思不禁又泛上來。
他笑咳兩聲,斜靠著椅背吊兒郎當說:“行啊,這有什么難的?不過我也就是個打雜的,關鍵還是得看我們封老師愿不愿意。”
歪著肩膀撞了撞封信,孫野戲謔地朝他擠眉弄眼。
封信理都沒理,也沒直說究竟愿不愿意,注意力落在佟悅方才話里的某一點上,清聲問道:“季同學是學鋼琴的?”
“對呀對呀!”還沒等季凡自己回答,唐憇憇倒首先替他答了,“封信我跟你說,季凡可厲害了!他初中起就一直在b市的音樂學院附中彈琴!b市音樂學院你知道的吧?那可是咱國內(nèi)最好的音樂學校!季凡可是純粹靠自己的實力考上的呢!連音樂大家都夸他鋼琴彈得好,以后一定是個超棒的鋼琴家!”
聽見她這樣勤快地夸贊著對方,封信的臉色不易察覺地沉了沉。
一直暗中觀察的孫野差點笑出聲。
然而很快封信就恢復如常,深邃瞳孔淡然平靜,“原來是b市音樂學院,我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季同學的專業(yè)導師是哪一位?貴校的沈鈺沈老師也曾是我的老師,多年不見,不知道她還好不好。”
季凡聞言微訝,“你也學過鋼琴?”
唐憇憇佟悅她們?nèi)齻€對這件事自然一無所知,也不禁訝了訝,然后三道疑問的目光不約而同齊刷刷轉向孫野。
孫野挑著眉跟她們點點頭。
果然封信說:“嗯,學過一段時間,不過只是皮毛,后來上了高中就不再彈了。”
“是你謙虛,沈鈺老師是我們b音院最受尊重的教授,也從不輕易收學生,你能做他的學生,看來水平不會低的。”
季凡笑笑,目光里很快又浮出些意味深長的味道,“不過這兩年沈老師升了副校長,已經(jīng)不大收學生了,我很遺憾沒能成為沈老師的學生。我目前的直系導師是艾比李,不管怎么說,錯過了沈老師,能成為艾比老師的學生,我也很榮幸。”
艾比李——國際上都赫然著名的鋼琴曲作家。
鋼琴圈外人或許對這個名字十分陌生,可圈內(nèi)對其可謂人盡皆知萬眾敬仰。
封信頓了頓,幾秒后又輕哂,“那還真是巧了,看來曾經(jīng)我們險些還能成為師兄弟。”
“嗯?”
“初二時曾在一次國際性比賽上有幸見過一次艾比李先生,當時他還在伊斯曼任教,曾提出想收我做學生。不過我不想修專業(yè)鋼琴,也不想出國,所以拒絕了。”
季凡默了默,笑:“原來是這樣,艾比老師確實比較喜歡在比賽中挑選根苗好的學生拋橄欖枝,只是后來這些被拋橄欖枝的學生被刷選下去的也不少。可能終究還是要看實力的。”
“或許是吧,不過他當時給過我一張他所在的工作室的通行證,說若我改變主意可隨時過去找他,可惜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
“那個通行證我也有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