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市中心,青松美術(shù)館內(nèi)。
輕快的小提琴聲化作人們交談間的背景音樂,名流們優(yōu)雅的穿梭在館內(nèi)的作品前,用他們飽含欣賞的目光逡巡在畫作上,低聲討論著毫不相干的內(nèi)容。
休息室里,陸懷安毫無形象的揭開領(lǐng)帶,灌下一杯軟飲,重重吐出一口氣。
“真是累死人”
季明霄坐在一張單人沙發(fā)上,接過特助為他泡的咖啡,毫無波動的盯著電腦“這個展可是你鬧著要辦的。”
陸懷安一向有點怕這個比他大幾歲的工作狂鄰居哥哥,聞言不由縮了縮肩膀,過了幾秒才有點不甘心的嘟嘟囔囔“我知道,就是這群人這么裝模作樣的真的很搞笑,我敢打賭他們所有人都看不懂我想表達(dá)的東西一想到他們要買下我的作品,就覺得我畫都白畫了”
季鳴霄喝了口咖啡,無情的說“我也看不懂。”
“”陸懷安語塞一秒,“但是季哥你至少不裝模作樣啊”
季鳴霄放下咖啡,第一次看了他一眼,陸懷安聽到咖啡杯放在托盤上的“咔噠”一聲,瞬間就知道不好了。
大魔王的教育又要開始了。
“給你半分鐘,重新說一遍,你在去年十月的時候,是怎么說的”季鳴霄靜靜的盯著他。
陸懷安看見他的指節(jié)有節(jié)奏的輕扣著沙發(fā)扶手,心里就開始慌。
“當(dāng)時我說,我我特想辦個慈善畫展,我想幫助更多像我姐一樣的孩子”陸懷安低聲說到。
他家里在他之前還有個孩子,在四歲那年就被拐賣了,在那之后他父母傷心了許久,才生下了他。去年他覺得自己繪畫有成,實在很想辦一場屬于自己的畫展,就拿這個理由忽悠了爸媽,搞得老兩口又是激動又是欣慰,覺得小兒子終于長大了,立刻無條件支持他。
“那你現(xiàn)在再說一遍,你是不是想幫助更多像你姐姐一樣的孩子”季鳴霄尖銳的目光直指陸懷安,頓了頓。
“還是說,只是想滿足你自己年少淺薄的虛榮心,你就能肆意的拿你姐姐的傷痛當(dāng)做借口”
陸懷安慚愧低頭“我不是”
他要敢說真相就是這樣,感覺今天大魔王就會剝了他的皮雖然他真的這樣想的
長達(dá)十幾秒的寂靜。
“懷安,你24歲了。”季鳴霄最后瞥了他一眼,好像喪失了教訓(xùn)他的興趣,眼里沒什么多余的情緒,“也該懂事了。”
陸懷安再次羞愧低頭,恨自己脖子不夠長低不到地下“我真的錯了”
季鳴霄,一個明明自己還沒到三十歲,教訓(xùn)起人來壓迫力卻比長輩還要嚇人的可怕的男人。
關(guān)鍵是,他自己的成就還真就完全支撐得起他這樣居高臨下的對陸懷安怒其不爭。
陸懷安知道,今天他就不輕不重的念了自己兩句,還是看在從小是鄰居的份上。
“季先生,”季鳴霄神出鬼沒的特助不知何時出去了一趟又回來了,“十五分鐘后我們要出發(fā)去見王先生,建議您現(xiàn)在可以出去最后逛一圈。”
季鳴霄點了點頭,關(guān)上銀色的筆電。特助立刻上前收拾,從陸懷安的角度看過去,兩個人都是如出一轍的死人臉。
要是以后有了個嫂子,不知道季鳴霄會不會頂著一張死人臉去結(jié)婚,阮特助就頂著一張死人臉做伴郎
他打了個哆嗦,被自己雷了一下。
不管怎么樣,客人要走了,他作為主人都該出去送送。他連忙追上去“哥我送你出去。”
季鳴霄看了他兩秒鐘。
然后略帶驚訝的說“你去年以來的禮儀課居然沒有白學(xué)。”
陸懷安“”這種基本禮儀也并不需要學(xué)啊不要默認(rèn)我是廢物啊
阮菁將巴掌大的小臉隱藏在酒杯之后,美麗的眼睛從容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在找一個人,她知道這次來到畫展的這群人都是沖著那個人來的,但她不認(rèn)為自己會失敗。
季家的長子,季鳴霄。
阮菁身邊走過兩三個結(jié)伴來的小千金,她都認(rèn)識,知道他們家里是做建筑起來的新貴。他們也在討論著季鳴霄,疑惑著怎么沒有見到他本人。
愚蠢,阮菁漫不經(jīng)心的想,你們難道覺得就算見到了季鳴霄,就有跟他說話的機(jī)會了嗎
遠(yuǎn)處人群微微騷動起來,阮菁瞇眼,知道是她想等的人來了。
“那位是御柏的張先生這位是中行集團(tuán)的李總,也是因為你才來的”季鳴霄在前面走,陸懷安在他身后小聲介紹。
他這次可謂是狐假虎威,借著季鳴霄的名頭把全城的土大款都請來了,就盼著大家多買點畫。
“那個女人是誰”
季鳴霄突然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