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出門,她不再糾結。
夜幕降臨。
天馬來回溜達,迫不及待想出門。
宋婧換了身衣服,將大疊符紙揣進兜里,隨口道,“走吧。”
天馬蹲下身,示意崽子坐上來。
宋婧也不客氣,坐在馬背上,抱緊馬脖子。
天馬凌空虛踏,一人一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云霧間。
在燈光的照耀下,商業(yè)區(qū)亮如白晝,熱鬧非凡。而不遠處的老城區(qū),則路燈昏暗,行人寥寥無幾,一片死寂。
天馬在路口停下,高高抬起前蹄,然后重重落下。
下一秒,周圍景象大變。
道路兩旁驀然多出許多地攤,街上行人往來,砍價聲、閑聊聲不絕于耳。
宋婧利落下馬,摸著兜里的符紙豪氣萬丈,“想要什么盡管跟我說!統(tǒng)統(tǒng)買給你!”
天馬睨了一眼,心說,它怎么可能用小崽子的錢?
沿街叫喊聲不斷。
“上好的朱砂、兔毫筆,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
“千年蛇精蛻下的蛇皮,非常適合做護甲,感興趣的快來看一看。”
“丹鼎真人親手煉制的清心丹,可凝神靜氣,提高修煉效率。一共三瓶,欲購者從速!”
宋婧跟天馬,倆都是吃貨。看見有吃的就駐足觀望,看見不是吃的就繼續(xù)往前走,絲毫不作停留。
倏然,天馬停下腳步,低頭嗅了嗅。
攤主是只兔子精,眼睛紅紅的,頭頂兩只大耳朵。見顧客上門,她賣力推銷,“這是望江亭附近的青草,剛采下來,新鮮著呢,可好吃啦!”
天馬頗為意動,打算從身上剪下一撮毛跟她換。不料宋婧搶先一步發(fā)問,“一道靈符,換半斤青草、半斤甘草,怎么樣?”
靈符?傳說中吃下一道,能抵五年修為的那種?
兔子精又驚又喜,說話都結巴了,“你、你真的要用靈符跟我交換嗎?這些草其實不值幾個錢……”
天曉得她原本只是想換些零食解解饞。
“換唄,千金難買它喜歡。”宋婧摟著天馬,目光寵溺。
天馬舉起右蹄晃了晃。意思是,不用給靈符,可以用毛毛換。
宋婧執(zhí)意不肯。開玩笑,一身白毛油光水滑,被她養(yǎng)的多漂亮!怎么能隨隨便便剪下一撮?
僵持了一會兒,天馬無奈妥協(xié)。
宋婧拿起青草投喂,“好吃嗎?”
天馬嚼了嚼,發(fā)現(xiàn)味道挺普通。也不知是它嘴被養(yǎng)叼了,還是攤主做了虛假宣傳。
算了,當個零嘴嚼著吧。
天馬一邊吃零食,一邊繼續(xù)前行。
“冉遺魚!!”宋婧眼角余光無意間瞥見冉遺魚,登時激動壞了,拉著天馬湊過去。
冉遺魚,頭像蛇,身體像魚,眼睛像馬耳朵,身子底下長有六只腳。如果人吃了它的肉,睡覺時便不會做噩夢。
“這東西可不常見,遇到了得買下來作為備貨。”宋婧興沖沖道。
然而攤主是條人魚,對靈符不感興趣。他盯著天馬,目光熾熱,“用馬鬃做把刷子,清理鱗片很不錯。”
宋婧,“……”
清理完鱗片,要不干脆扔鍋里燉湯算了?
宋婧兇巴巴地瞪著人魚,天馬卻一點也不介意,痛快地答應下來——鬃毛本就要定期修剪,它正嫌毛發(fā)太長。
于是一拍即合,天馬交出鬃毛,人魚則把冉遺魚魚干遞上。
“不該換的,還不如不要魚干。”走出老遠,宋婧仍懊惱不已。
天馬蹭了蹭小崽子手背,權作安慰。它覺得挺好的,剪完鬃毛,感覺清爽很多。
宋婧正要說什么,忽然一人叫出聲,“無塵道友?快過來這邊!”
嗓音十分耳熟,宋婧不自覺回望。
只見不遠處一個胖子正在向她招手。那人慈眉善目,笑口大張,肚子突出,很有幾分彌勒佛的氣質(zhì)。
但宋婧心里清楚,這是個道士,喚作白云。
“白云道友。”她打了聲招呼,漫步走近。
地攤上擺放著各種奔馬木雕,形態(tài)逼真。
“你這是做的什么生意?”宋婧不解。
白云道長嘿嘿一笑,“集市每月一次,我猜定會在這遇見道友,因此特地準備了馬形擺件。希望道友給個面子,讓你那靈獸幫忙開個光。”
所謂靈獸,是指開了智、有主的妖怪。
宋婧一時無言。
天馬是瑞獸,可辟兇邪之氣,還能為人帶來好運。如果由它開光,哪怕木雕只是沾染上一絲氣息,也會變得價值不菲的法器。
這人倒是很有生意頭腦,打的一手好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