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迦羅暗暗一驚, 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情緒微妙的變化,對方居然已經(jīng)察覺出了。
他立即意識到,面對這樣的人, 掩飾是沒有意義的, 于是他干脆也笑笑, 道“我們這種粗人不大喜歡你這樣斯文白凈的先生。”
謝映之微笑“其實(shí)你大可不必如此, 小宇交游甚廣,我也只是他的一個(gè)知己。”
小宇阿迦羅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 悶聲問道, “先生這樣的知己, 他還有很多”
謝映之扎好綁帶, 施施然起身“以后你會認(rèn)識的。 ”
“阿翁, 晉王房間旁邊那間空余的廂房, 整理出來就給客人住吧。”他一邊吩咐,一邊閑閑走著, 儼然是這個(gè)家里樂于待客的主人。
“我不是客人,我是這里新來的長工,先生。”阿迦羅站起身道。
“哦”謝映之回身,饒有趣味地看向某地主老爺。
蕭暥撓頭“咳,那個(gè),先把傷養(yǎng)好再打工罷。”
“是, 主人。”阿迦羅低沉道。
阿迦羅就在謝映之的安排下,住進(jìn)了西邊的屋子。旁邊是魏瑄曾經(jīng)住的屋。不知道為什么,蕭暥總覺得謝映之有一點(diǎn)故意。家里空著的屋子很多, 他偏挑那一間旁邊。
以后你若要回將軍府, 就要住在這蠻人的隔壁了吧
“閉嘴。”魏瑄皺眉道。
但不得不說, 謝映之這般安排讓他很是被動。
半年前,他離開將軍府時(shí),坐在馬車上,他曾問蕭暥, “將軍,今后我還可以經(jīng)常來府上小住一陣子嗎”
當(dāng)時(shí)蕭暥答道“當(dāng)然可以,殿下想來就來。”
“那下次將軍還能多教我一點(diǎn)”他悄悄道。
面對他殷切的眼神,蕭暥無奈地笑著擺了擺手,算是默許了。
半年來,將軍府里一直留著那間屋子。任何物件都保持著原樣。
如今正是春暖花開之時(shí),朝中無事,蕭暥也如他所愿留在了大梁,他正想抽空回將軍府小住幾天。謝映之卻在這時(shí)安排那蠻人住在了隔壁,這是故意為之,還是只是巧合
魏瑄眸色幽沉。
當(dāng)然是有意的,你的想法從來都逃不過謝先生的眼睛。
腦海中那聲音惱人地響起,魏瑄眉峰一挑, “你指什么”
此番,你自導(dǎo)自演的這出暗殺,謝先生不也是洞若觀火嗎
魏瑄眉心一沉。
沒錯(cuò),什么都瞞不過謝映之,這個(gè)人太通透明白了,讓他頗為忌憚。
尤其他現(xiàn)在已是君王。
腦海內(nèi)那聲音默契地沉默了一下,又道,即使你現(xiàn)在是帝王,但對謝映之,你拿他也是毫無辦法。
毫無辦法嗎
魏瑄眸中幽光一閃。
“召太卜令。”
“什么你要任命映之為帝師”墨辭驀地一怔。
“歷代玄首皆是帝師,謝玄首也不該例外罷”魏瑄理所當(dāng)然道。
“當(dāng)?shù)蹘熅鸵雽m伴駕,映之向來閑云野鶴,怎么可能長居宮中”墨辭不假思索道,“陛下這不是強(qiáng)人所難了”
“莫非謝先生不愿意入宮侍朕”魏瑄眸光一沉。
“阿季,你和映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因?yàn)槭拸┱褑帷?
“這和彥昭無關(guān),朕只是想,彥昭的病也好了,不需要謝玄首日夜陪伴,朕初登基,威望和資歷都不足,需要謝先生這樣的長者入宮伴駕,時(shí)時(shí)指點(diǎn),以免朕犯錯(cuò)。”
墨辭道“陛下已有云中書輔佐了。”
“師兄,”魏瑄提筆,眸色微沉地看向他,“難道你覺得朕乃虎狼之君,謝先生不愿意入宮伴駕”
“不是,”墨辭一時(shí)不知該如何解釋,想了想,只有道,“那么,讓我去傳旨吧,也好勸勸映之。”
“不然朕為何召師兄來。”魏瑄這才微笑,但那笑意卻絲毫沒有漾到眼中,“朕知道謝先生一定不會抗旨的。
將軍府
午飯可謂豐盛,肥羊燉,紅燜肘子,還有宮里送來的紫金醇。
蕭暥的爪子剛剛探出去,謝映之微笑,“中午不喝酒。”
“哦”蕭暥老實(shí)地應(yīng)了聲,然后乖巧地看謝映之拂袖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