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借你的靈筆一用?”重越不等華如真開口,便從他懷里掏出一桿靈筆,他扯下一塊還算干凈的布料,從包袱里取出一塊墨來,拘出清水來研磨好,把那頁古書記載的東西一字不差地寫了下來。
聶云鏡不禁瞪大了眼睛,竟不顧意愿拿書圣的筆,竟當著書圣寫字——他遠遠看了書圣的字,哪怕只是一瞬,他暫時都沒了拿筆的勇氣,重越居然寫……寫得還可以。有模有樣,盡管沒有奪天地造化,萬物附靈之力,但也是好字。
華如真盯著他寫的東西看,主要還是看那塊墨。不是什么人出門都會帶墨的。
“這是,藥方!?”祁白玉道。
重越原本有所懷疑,道:“真是藥方!?”
“上古藥方,全是有毒之物!但煉就的卻是百毒不侵的圣丹,”祁白玉看得眉頭緊皺,眼里精光大盛,呼吸急促起來,道,“這應該有一套!是上古一位女藥神所創(chuàng),那位藥神的體質和我的類似,卻精通丹道、醫(yī)道、毒道,無一不神,可她的傳承卻早就淹沒在歷史長河中,存在已成了傳說,多少人窮盡多少歲月都沒有找到……”
“這是哪兒來的,你是從哪兒看來的?”無怪祁白玉不淡定,此物對他而言簡直瞌睡送枕頭,并非所有毒師都有他這樣的困擾,因為他可能是天生的毒師。
他上下兩輩子都沒煉制過成功過一次和丹方完全匹配的丹藥。
他缺的可能只是一份他能精準煉制的丹方。
白妙聽得直打哆嗦,希望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它吃過太多祁白玉煉制的丹藥,并沒有中毒啊。
但有一點它沒坦白,它偷吃過谷憂花花瓣,所以一開始白霧就對它無效……
重越道:“我從傳承石碑上看到的,就是你之前說的窺天鏡碎片。”所謂一套傳承,該不會就是那人手中那本古書吧……
華如真開口道:“奇怪,那東西頂多只能看到一角過去。”
“你知道?”聶云鏡立刻問華如真。
華如真道:“我大概看過全部的傳承石碑,上面的紋路連在一起像是獸紋圖,用魂力把部分獸紋圖傳入其中,就能一定程度溝通石碑,但只能看到一角過去。”
“你每塊石碑都看過?”重越問,“都相同嗎?”
華如真道:“不盡相同。”
“怎么說?”
“不同的石碑,用同一副畫面去溝通,只有細節(jié)上的差異,連起來才是一段過往。同一塊石碑,用不完全相同的畫面去溝通,能窺探到的過去的時間點不同,呈現(xiàn)的畫面不同。”華如真道,“但都是過去,不存在新奇的東西。”
重越大驚失色,你都看過了,但并沒有引起太大異象,莫非是畫面不夠全的緣故?
他很想把腦子里的畫面重現(xiàn)給華如真,但做不到,這個年紀的華如真還沒到那個境界。
“那頭鳳凰是否是獸紋圖中的一角?”重越是覺得有點眼熟。
華如真愕然地看了他一眼,道:“正是。”
聶云鏡對古藥方一無所知聽得莫名,他知道重越思維一向跳躍,想不到這個流落在外的弟子竟然能寫古字,而祁白玉居然能認古字,他好歹虛長兩人那么多歲,居然還認不全上面的字。
但一說鳳凰,聶云鏡便想到了那字跡顯靈的殘缺古凰,極盡震撼,以至于印象深刻。那鳳凰也算是溝通石碑的法門?
“這片戰(zhàn)場的傳承石碑是在哪兒?”祁白玉得了重越親手所書的珍貴藥方,如獲重寶,眉眼彎彎,整個人看上去開朗了不少。
“就在更深處。”華如真道。
“去看看!”聶云鏡好奇得很,他對單純的過去不感興趣,但重越竟從石碑里看到過上古藥方,可不就是傳承嗎,“你說鳳凰只是一部分,你能畫出全部的獸紋圖來嗎?”
此刻條件不允許,連紙張都沒有,華如真道:“我直接寫吧,仔細看好。”
重越把墨和筆都給他,華如真揭下架子上所放的一整塊獸皮,整個人氣勢大變,咋看之下還是大病未愈的羸弱樣,卻有種無形的精神氣。
事實上重越等人前腳到了那片峽谷,后腳就有隊伍趕到了,但這些人并沒有逼近,而是守在四面八方的出口處。
“弄到傳承的那伙人就往這邊峽谷去了!那里是火刑戰(zhàn)場,是懲罰犯人的地方。犯了大錯的流寇才會在那地方處以極刑。”
“外來人不認方位,到處亂竄,竟然跑到那地方自投羅網(wǎng)!”
“這下可怎么辦,只有那個人知道獲得傳承的方法,若是死了……”
“死了好,死了誰也得不到。”
“看那是什么,怎么會有那么大片白霧飄散過來。”
“小心白霧,他們其中一人疑似毒師,殺人于無形!”
“有人出來了,好多人,怎么還有古獸虛影……”
此時此刻,那片戰(zhàn)場一片狼藉,侍衛(wèi)在幻境中自相殘殺了起來,而那位二皇子撿回一條命,并沒有中毒,集結了侍從,跟了出去。
重越等人就此打了出去,華如真揮筆便是上古巨獸虛影,每一道都或多或少有一定戰(zhàn)斗力,洞穿白霧,掃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那古獸虛影呼嘯而出,在空中接近形成一副巨大的圖,大多殘缺不全很快就消散了。重越和聶云鏡均感覺到了可怕的威懾力,總感覺那神輝勾勒而成的雙眸,時不時瞪著他們,頭皮發(fā)麻。
而遠遠趕來的人畏懼于古獸的威懾力,還沒來得及驚駭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
墨汁寫就的“兵”便是墨兵,均身著盔甲手持長矛,數(shù)十位墨兵,幾筆揮就,落地成形,氣勢洶洶地殺向前方,為他們一行人開路。
聶云鏡剛驚嘆于墨兵的威武,便被一個突然掉轉過來墨兵撲倒在地,重拳伺候,道:“什么鬼,這墨兵怎么敵我不分!”
他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重越身上壓了兩個,四拳齊下,比他還慘,正喊叫道:“華如真我招你惹你了,你不感激救命恩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怪我!沒天理啊!”
華如真確實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是他為了成就書法一道,字生靈的殺氣就是他內心的殺氣……書圣一點也不脫俗!
聶云鏡突然受到了安慰,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但見祁白玉并未遭到攻擊,不由收斂笑容,他一拳轟出,那墨兵在他面前轟然爆裂開來,細小墨汁點點,落在身上忽略不計。
祁白玉趕忙過去,一劍挑開了那兩墨兵,把重越從底下拉了出來,道:“兄長你沒事吧!”
重越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手被他緊握著,一時忘了回答,竟是很自然地伸出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臉,四指觸碰到耳后柔嫩的肌膚,拇指指腹輕輕擦了下祁白玉的臉頰,那里沾了小點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