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寧佳書清楚地知道,她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自己了。做出這樣自私?jīng)Q定的人,不配成為他愛的人。
霍欽的品行不允許自己有不坦蕩之處,得到了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的愛情,并不能使他更快樂半分。
就連寧佳書自己也會忍不住懷疑,倘若她拋開一切選擇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他會不會因為她的自私再一次心存芥蒂。
醫(yī)院的落地玻璃窗,映出她被白熾燈打得發(fā)白的面孔。
她隔著走廊,注視對面鏡面中的自己,抉擇的時間好像已經(jīng)過了一個世紀
直到季培風醒來。
他說完謝謝又與她道歉,“很抱歉嚇到你了,佳書。”
只要季培風一清醒,在她眼前就就重新恢復了從容不迫。與生俱來的儀態(tài)風度已經(jīng)刻進他血液里。仿佛他不是正穿著病號服虛弱半靠在病床上,而是整裝風度翩翩與人會談,完全和早上在酒店見他時的模樣割裂開來。
“沒有嚇到我。”寧佳書否認,“你好好保重身體,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說著,她又忍不住道,“你一個人住在酒店會不會太危險為什么不和你弟弟一起,或者搬回家住呢”
“你擔心我”。
“就算是普通朋友,我這么問一句也不過分吧”
“是這樣沒錯。”季培風從善如流,然后解釋,“我十三歲離開上海,不論和我的父親,還是圖南,至多幾年見一次面,彼此都已經(jīng)習慣了保持距離生活。他們固然希望我能回家住一些時日但你也知道,我目前的狀態(tài)和任何人同住,都是在添麻煩。”
“可這一次是被我碰巧遇見了,要是再發(fā)生這樣的事”
“我保證不會再發(fā)生了。”季培風笑起來,“這一次是我心急,藥量減速快了一些,下一次我會嚴格遵照醫(yī)囑。通知套房管家,按時敲響我的房門檢查。”
“家人的幫助也是在添麻煩嗎”寧佳書不解。
“我母親當年帶我去洛杉磯時,是不準我再與他們往來的。現(xiàn)在這樣的距離,我很已經(jīng)滿足了。”
人人都有自己不愿對人吐露的秘密,但當季培風毫無遮掩向她敞開自己的人生時,寧佳書卻并不愿再往下問。
季培風意識到她的閃避,不再往下,只換個話題聊天。
夏圖南自始至終沒向哥哥講過公司發(fā)生的事情,寧佳書自然也不會對他提。
季培風確實并非有意,他不希望被過多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心動態(tài),從他一發(fā)現(xiàn)瀏覽量異常便立刻注銷賬號便能看出來,但也因為那被注銷的賬號,陰差陽錯斷絕了他發(fā)現(xiàn)這場風波的可能。
禮拜天,趕在霍欽落地的當天上午,夏圖南用自己的賬號在公司內(nèi)部論壇公開澄清了這件事。
同時貼上自己和雙胞胎哥哥eune的圖片比對,自證身份。
“寧佳書是我同胞哥哥的前女友,由于eune長居國外,他們兩人此前已經(jīng)數(shù)年沒有私下往來。那天在酒店拍的照片,只是eune回國后生病,暫居酒店,我邀請寧佳書前往探望。在場數(shù)人,并非大家想的桃色緋聞。”
“很抱歉叫有心人失望了,難為你大海撈針找到一個連寧佳書自己都不知情的私人賬號。”
他說明過程,又義正言辭諷刺了那些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的長舌婦一番才肯罷。
這番解釋出去之后,幾乎沒人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
不說旁的,單看他那張和季培風幾乎一張模子里刻出來的臉,也沒人能昧著良心說人家不是親兄弟。
正逢年假,前段時間,只要有寧佳書呆的公司群,氣氛凝得幾乎沒人說話,直到夏圖南的解釋出來,才又破冰。
好幾個人轉(zhuǎn)了夏圖南的賬號截圖,來跟佳書聊天。
內(nèi)容諸如“就知道你不是這種人”、“這些造謠的人也太可恨了”云云,還有關系熟悉一些的云航老同事也來安慰打趣,“咱們佳書真是受委屈了”、“佳書你前男友排面竟然這么大”
寧佳書對他們墻頭草般的信任毫無觸動,只期望霍欽的父母朋友,也能打消誤會芥蒂。
霍欽放假的時間比她稍晚,公司為他加了幾個重要航班,從國外接待一些有身份的華僑回國過春季,需要資深機長執(zhí)飛。
九點鐘,寧佳書抵達機場。
以往都是霍欽在她落地的廊橋等待,這一回,也終于輪到寧佳書隔著大廳玻璃,注視他駕駛的航班落地。
春節(jié)前正是各大機場運營最忙的時候,起落的飛機應接不暇,但她還是在霍欽駕駛的a330穿出云層,出現(xiàn)在視線盡頭時,一眼將它辨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