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雪堂
慧姨娘坐在繡墩上,手里拿著針線忙活著。
“主子,這府中繡娘那么多,您何必要親自動手,若是傷了自己的手可如何是好”小丫頭捧著茶盞上前,一臉苦口婆心的勸。
“你不懂。”慧姨娘搖搖頭,燭臺上昏黃色的燈打在她臉上,分外溫柔。
“旁人能做到,那是旁人。”她低頭細細的將衣裳處的紐扣縫補好,“而自己親手做的,無論大小在老爺眼中看來都是我的心意。”
她低淺著眉,溫柔如水,拿著針線的手透著幾分歡愉,老爺喜歡的一直都是她這副模樣。
小丫頭懵懵懂懂的點點頭。
“下去,別在這礙了主子的事。”慧姨娘的貼身丫頭香椿走上前,瞪了她一眼,才轉(zhuǎn)頭對著軟榻上的人道:“主子——”一直垂著腦袋的慧姨娘抬起頭,瞧著她:“怎么了”
“主子。”香椿彎下腰,湊在她耳邊嘀咕:“郡主回來了。”
“果真”拿著針線的手一頓,慧姨娘抬起頭看著香椿道:“回來了”
香椿點點頭,聲音低低的:“回來了,正跟老爺在書房呢。”慧姨娘連忙放下手里的衣裳,站起來道:“我過去看看。”
“主子慢點。”香椿跟在她身后,轉(zhuǎn)頭就要給主子拿披風(fēng)。
慧姨娘卻驟然停住,手搭著扶手喃喃道:“不……不行。”老爺最是不喜擅自做主的人,貿(mào)然去了怕是會惹老爺不痛快。
只不過……她咬咬牙,郡主這一夜未歸,她總覺得有事兒發(fā)生。
“讓小姐過去,”她順著扶收坐下來,指著外面道:“無端端的在寺廟住了一晚上,我總覺得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書房里,盛鈺山將書桌拍的啪啪作響:“堂堂一個郡主,與人騎馬比箭也就算了,這次居然直接在外住了一晚。”
“女兒家的名聲你還要不要了。”
盛鈺山一想到這個就氣的四處打轉(zhuǎn):“因著你上次的事,名聲已經(jīng)不好聽了,現(xiàn)在又鬧這么一出,你以后是不想嫁人了是不是”
他渾身上下都冒著火,轉(zhuǎn)頭卻瞧見葉蓮生倚靠在軟榻上,單手托著下巴滿臉的不在乎。
盛鈺山一瞧,就更加來氣了:“我在跟你說話,你究竟聽見沒有”
“聽見了。”葉蓮生抬起手秀氣的打了個哈欠:“您說的是我日后嫁人的事,我心里都清楚著呢。”
“清楚你還不知道安分點。”盛鈺山雙眼瞪的老大:“就算是住在寺廟,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隨便一點流言蜚語就能要了你多年的名聲,你今后嫁人的事如何是好”
“父親不用擔(dān)心,外祖母說了。”葉蓮生站起來,一雙清透琉璃的眼睛直晃晃的看著盛鈺山,嫣紅的唇瓣輕輕勾起:“這世間的男兒,只要我喜歡,她都能讓他是我的。”
她臉帶微笑,眼中盡數(shù)是猖狂。
“你……”盛鈺山伸出去的手在顫抖。
“我不過是要一個衛(wèi)家兒郎,父親當真不用太生氣。”葉蓮生撇開眼,不再看盛鈺山一眼。窗外微風(fēng)吹著樹枝輕輕敲打,眼見她來書房也有一會了。
盛雪瑤母女若是有心,這個時候應(yīng)當已經(jīng)到了,想到這,葉蓮生雙手撐著從椅子上站起,頭也不回的轉(zhuǎn)過身。
“父親若是沒事,女兒就先離開了。”她說罷,親手推開了門,大紅色的裙擺翩翩飛舞。
只剛開門,就撞見匆匆趕來的盛雪瑤。
葉蓮生唇角一勾,來的可正是時候。
瞧見她,盛雪瑤原本往前走的步子頓了一下,隨后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長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這一天一夜你都去哪了”盛雪瑤面上帶著笑,袖子里的雙手卻緊緊的揪在一起。
她可是聽說了,這次衛(wèi)瑾玉也在其中。
長姐又是這般喜歡瑾玉,這來來往往的,叫她如何放心的下
“狩獵。”葉蓮生彎著一雙眼睛,涼涼的吐出這兩個字,她語氣雖然冰冷,但是面上卻滿是歡喜。
長姐模樣艷麗,一笑起來天地仿若都失了顏色。
盛雪瑤的心隨著緊緊的揪起,干笑兩聲道:“看來長姐這兩日過的很是開心。”葉蓮生饒有興致的瞧著她一臉不自然的模樣。
瞧夠了才輕哼一聲點著頭:“是很開心。”
她眼簾輕閃,喃喃回憶:“發(fā)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說罷,不再刺激盛雪瑤,輕笑一聲出去了。
等人走了許久,盛雪瑤才放開一直咬著的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往書房里面走去。
里屋中,盛鈺山癱軟在軟榻上揉著眉心,瞧見她,將手放下淡淡道:“你如何來了”說罷,吐出一口氣,只覺得頭疼的緊。
“父親。”盛雪瑤委屈的咬咬唇,父親待她一直都是溫和的,如今卻越發(fā)的沒耐心。她眼中閃過一絲難受,撒嬌般的往前走到他身邊,揉著他的太陽穴道:“父親今日如何這般不開心。”
“還不是你長姐。”說到這,盛鈺山的語氣就是恨恨的:“未婚女子擅自在外過夜就算了,還拿太后來堵我。”說到太后,盛鈺山的語氣一樣不暢快。
仿若是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長公主是如何看上自己,而自己又是如何成為駙馬的。
如今當年的情形又再重現(xiàn)。
盛長歌與她母親一樣驕縱,從來都是喜歡什么,就要得到什么,偏偏太后還助紂為虐處處包容。
他頭疼的閉上眼睛,說了一句盛雪瑤膽戰(zhàn)心驚的話。
“你長姐怕是不久就要嫁入衛(wèi)家了。”原本揉著太陽穴的手一頓,盛雪瑤嘴唇抖動,仿若是不可置信:“父親你說什么”
盛鈺山抬起頭,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我說你長姐的事,你這般激動做什么”
她慌忙之間低下頭,干笑兩聲扯著嗓子道:“聽說衛(wèi)家公子并不喜歡長姐,如今聽父親這一說,女兒不過是驚訝罷了。”
“呵……”盛鈺山搖搖頭,重新閉上眼睛笑著道:“喜歡”
“太后懿旨一下,由不得他喜歡還是不喜歡。”盛雪瑤一直不安的心尖,開始劇烈的顫抖。
陽春三月,乍暖還寒。
衛(wèi)瑾玉從平安將盛長歌送回府后,就一直沒再見過她。
宋楚的傷倒是好了,他長的結(jié)實,身子骨也壯,好好養(yǎng)上那么幾日便能立馬下床活蹦亂跳了。只身子骨好了之后,人越發(fā)的不安分,見天來找衛(wèi)瑾玉出去。</p>
騎馬,射箭,比武,樣樣都往他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