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醉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具冰冷的尸體,和一群哀痛的宮人。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他只感覺到一陣蕭殺的氣氛,眾人全都面目嚴(yán)肅,眼神戒備地看著他。
這變臉會不會太快,皇帝老公剛死,周圍人的臉色就全變了
百花殿他還不太熟,可也覺得周朗不像是在把自己往皇帝的寢殿領(lǐng),他回頭看了一眼,見警衛(wèi)已經(jīng)將秋華等人攔在了身后。
“殿下一個人進(jìn)去就夠了。”周朗說。
陳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會不會他一進(jìn)門,立即就有人逮住他,一刀殺了他,或者一根繩子就套上他的頭。
他緊緊抿著嘴唇,看了周朗一眼。
卻聽周朗放緩了聲音:“殿下,進(jìn)去吧。”
周朗說著便替他打開了房門。
陳醉摘了斗篷,遞給了身后的秋華,秋華說:“我在這里等殿下出來。”
陳醉勉強笑了一下,抬腳便進(jìn)到房間里去了,人剛進(jìn)去,房門就從身后關(guān)上了。
陳醉呆呆地看著房間里的人。
郁戎,于懷庸,蕭文園等人都在,還有他不久前見到那幾位上將,并三個穿著百服的老頭,看他們系的腰帶,全都是橙黃色,這是皇室宗親的規(guī)制。
還有一個人在窗口站著,見他進(jìn)來便回過頭來,那人長身玉立,斯文清冷,即便是和郁戎等高官站在一起,也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貴氣,陳醉看到他眼角的那顆淚痣,立即就辨認(rèn)出了他的身份。
是趙潤,紫薇宮親王趙潤!
如果是換個場合,他肯定要跑上去要簽名!
只可惜此時此刻,他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一群達(dá)官貴人在這里等他,是為了什么。
“殿下,我們又見面了。”于懷庸笑瞇瞇地說。
此時此刻,笑起來不懷好意的于懷庸,竟是最叫他安心的一個,起碼他知道他不想殺他,只想睡他。
可是這房間里的其他人,心思就難猜的多了。
“殿下坐,”郁戎開口:“您不用擔(dān)心,深夜請殿下過來,是要問清楚一些事。”
窗口站著的趙潤也坐了下來,面色沉靜,朝他點了點頭。
陳醉便坐了下來,桌子上一個碧色的花瓶,插了幾朵白梅,燈光給那梅花也灑上了一層金光,他盡量放緩了呼吸,主動開口問說:
“是陛下有什么事么”
“陛下很好。”郁戎說。
陳醉反倒愣了一下。
就是這一點,卻被蕭文園抓住了,出聲問:“殿下好像很吃驚”
大概是和蕭文園較量過,陳醉和他說話,底氣一下子就足了很多,他能聽出蕭文園這話里的不懷好意,便冷冷地說:“你們這陣仗,我以為他死了。”
此話一出,趙潤等人臉上也露出了幾分驚愕的表情。陳醉說出這句話以后,心里反倒鎮(zhèn)定了很多。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不能再像從前一樣謹(jǐn)小慎微。他愿意在公眾面前做一個優(yōu)雅自持的皇后,那是他既然在皇后的位置上,愿意為這個國家出一份力。可是眼下全都是高層政客,誰還不知道誰,這些達(dá)官貴人,有幾個是真心能看得上他。
只有平民百姓提起皇室才會覺得遙不可及,尊貴無比,貴族到了一定階層,其實心里對皇室并沒有那么仰視尊崇,對于他們來說,皇室不過是比他們幸運一點而已,血統(tǒng)上并沒有誰比誰更高貴。他們尊重皇室,并表現(xiàn)出臣服,其實是為了自身利益,維護階級的穩(wěn)定和權(quán)威,自己的貴族身份才能得到更好的保障。所以越是高階的官員,對他越是恭敬,反而是于懷庸這樣的草莽,對他沒有那么客氣。
郁戎說:“陛下眼下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但是今天我們請國外的醫(yī)生診斷了一下,發(fā)現(xiàn)陛下這些年一直反復(fù)纏綿病榻,是因為被人下了毒。”
陳醉愣了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些人的意思。
他們是在懷疑下毒的人是他!
“我沒有任何要下毒的理由。”陳醉立即說。
“殿下確實沒有任何理由。”郁戎說:“我們請殿下過來,只是因為最近這半年多來,主要都是殿下在負(fù)責(zé)陛下的飲食,今天既然查出來陛下平時吃的東西有點問題,免不了要找殿下問問清楚。”
“兩宮一向和睦,最近陛下臥床不起,也是皇后殿下侍候最多。”旁邊的蕭文園忽然開口,說:“殿下的確沒有毒害陛下的動機,可能是有人借了殿下的手,在陛下的飲食中動了手腳。”
“為什么是借了我的手,不是你的手”陳醉問。
蕭文園愣了一下,就聽陳醉說:“皇廷的飲食,一向也是由內(nèi)m廳負(fù)責(zé)的,陛下中毒,總政大人難辭其咎,就算沒有參與,也有失職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