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越抬頭看著他,聲音柔婉:“我不和離,我要休夫。”
周逸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他上前一步,離她更近了:“或者你可以喪夫,這法子更省事。”
“那是你的法子,不是我的。”寧越搖搖頭。
“你擔心斗不過他”周逸抬了眉,刀疤在陽光下像一支深紅的箭,“我?guī)湍銡ⅲ ?
“不,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他,”寧越笑了笑,“我要他身敗名裂,眼睜睜看著曾經有的一切全都消失,我要他每天都在煎熬悔恨,生不如死。”
周思成熱愛名利,永遠斷絕他的名利之路,讓他每一天都活在絕望之中,這比殺了他更能讓他痛苦。
周逸依舊專注地盯著她,他的眼眸黑得像深夜,她看不清其中包含的情緒,有一剎那她想,是不是他被嚇著了,因為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狠毒的女人這想法讓她覺得有些好笑,于是她低了頭,嫣紅的唇角翹了起來。
就在此時,周逸飛快地抬手為她攏起了鬢邊的碎發(fā),他粗糙的指腹似是無意般擦過她嬌嫩的臉頰,帶起一陣怪異的感覺。
他的動作太快,等她抬起頭時,他已經像先前一樣安靜地站在她面前,似乎剛剛的瞬間只是她的錯覺。
寧越彎彎的眉尖又聚在了一起,只是還沒等她發(fā)問,周逸已經搶先說道:“今晚我?guī)鯗蕘怼!?
這句話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很快說道:“小心些,侯府應該已經加強了戒備。”
周逸突然有種小把戲得逞的欣喜,他笑了起來,黝黑的眸子像閃爍著星光:“我難道怕那些玩意兒!”
這是寧越第一次看見他笑,她想,原來這個兇神惡煞的男人笑起來這么好看。
周逸很快消失在墻外,寧越正坐著喝水,他卻又來了,手中提著一個食盒往桌上一放:“給你的,以后想吃什么告訴我,我給你弄。”
不等她說話他已經打開了食盒,一格格往外拿,燕窩粥、蟲草參雞湯、楓斗花膠湯,燒海參,另有一大碗胭脂米飯,飯菜看起來并不精致,卻驚人的量大,別說給人吃,就算喂某種以好吃懶做著稱的家畜也綽綽有余。
寧越突然覺得自己怕不是被當成了那種動物她趕緊打住這個念頭,輕聲說:“多謝,不過太多了,我恐怕吃不了。”
“吃不了也得吃。”周逸濃眉一軒,“多吃些才能長肉。”
果然把她當豬喂了,寧越無奈地嘆口氣。
周逸從食盒里又掏出一只大碗,撥了半碗米飯進去,把各樣菜品一筷筷往碗里夾,直堆得那只碗里東西高高的冒成了一座小山包,這才往寧越手里一塞:“吃。”
寧越悶悶地夾了一塊海參,味道竟意外的好,于是她又吃了一塊,周逸這才點頭道:“就該這樣大口吃。”
他一直在旁邊盯著,像一個嚴厲的監(jiān)工,時刻盯著工程的進度。寧越吃了一小半就再也吃不下了,猶豫著剛放下碗筷,周逸立刻重新端起來塞給她,寧越連忙說:“實在吃不下了,而且有些噎著了,要喝口水。”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心虛,就像小時候不肯好好吃飯被爸爸當場抓包一樣,只盼著趕緊糊弄過去。
下一刻,一勺參湯被送到了她唇邊,周逸聲音輕柔:“喝口湯順一下。”
寧越不由自主張開了嘴,綿滑的湯汁順著舌尖滑下喉嚨,她卻嘗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茫然地看著他。
周逸的聲音更低了:“乖。”
第二勺湯被送過來,跟著是第三勺。寧越突然擋住了銀匙,一向蒼白的臉頰此時紅得像榴花:“我不吃了。”
她站起身,幾乎是逃一樣地去了床邊的榻上坐著,勉強裝出鎮(zhèn)定的模樣:“二叔快回去吧,萬一被人看見就麻煩了。”
周逸唇邊還沒完全綻放的笑容凝住了,他輕哼一聲抬起了眉:“不要叫我二叔。”
寧越下意識地抿了下嘴唇,她有點怕他繼續(xù)追過來喂,忙說:“我不叫,你快走吧。”
周逸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窘迫,他沒有再追過來,唇邊慢慢地又浮出了淡淡的笑意:“我看著你吃完。”
他敢打賭,只要他現(xiàn)在走了,她肯定耍滑頭,一口也不會再吃,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