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不堪。
少女低垂著眉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被捏著的下頜骨一片紅,呼吸凌亂而急促。
可眼尾那一丁點(diǎn)揚(yáng)起的弧度鋒利又狹長。
透露出她的本質(zhì)。
江妄驚覺,他的這個同桌,根本不是什么柔順乖巧又膽小的小白兔,她是一只奶氣未脫,卻又有鋒利爪子撓人的奶貓。
暖烘烘的夕陽橫跨過天際,燒灼出一片絢麗的色彩。
江妄嘴里叼著一支煙,目光落在她揚(yáng)起的下巴以及流暢的頸線上,又很快移開,垂著眼,難得勾了勾嘴唇。
突然覺得頭皮都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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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下墻的時候踩在一片枯葉上,沙沙聲。
時念念的反抗無疑是火上加油,對面五六個女生立馬收了開始看熱鬧的嘴臉,氣勢洶洶站起來,一副要給她顏色看看的樣子。
程琦直接坐在地上,給自己點(diǎn)了支煙。
時念念被一群人壓著手臂,被迫朝她彎著身。
“你信不信。”程琦把煙頭伸過去,“我用這個在你臉上燙個花紋啊”
周圍人給面子的哈哈大笑。
程琦又說:“說不定你這一痛,口吃就能好了呢,你是不是還得謝謝我”
“要不我替她給你說聲謝。”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后面伸過來,從程琦指間捻過那支煙。
抽回時不知道是手抖還是怎么,煙又從他手里滑落,火星墜在程琦手背上,燙的她猛地縮手。
她一回頭,就對上江妄那雙戾氣十足的眼。
“江妄!”她含著火氣。
江妄嗓音帶著三分笑,慵懶散漫:“對不住,手滑。”
程琦一群人無非在學(xué)生堆里為虎作倀,但遇上江妄這樣的,還真是不敢硬碰硬,全部僵在原地。
江妄偏頭,打了個哈欠,將煙頭摁滅在地上。
朝抓著時念念的兩人抬了下下巴:“松開。”
時念念被人重重推過去,江妄伸手撈住她手臂。
而后彈了彈自己手中那支煙,煙灰被風(fēng)拂開去,嗆的程琦立馬咳嗽起來。
他側(cè)頭,斜斜的瞥她一眼:“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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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前一后走。
昨天晚上時念念走在前面,今天江妄走在前面。
她才發(fā)現(xiàn),他非常高,把燙人的橘色落日余暉全部擋住,兩側(cè)頭發(fā)剃的極短,牛仔褲露出一截細(xì)瘦的腳踝。
江妄把她帶到學(xué)校附近的一家餐館。
他咬著煙,說話聲音有點(diǎn)含混不清,一只手支著腦袋,懶散的:“吃什么”
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常時候的樣子,不像昨晚那樣怒意和戾氣都壓著人。
說話總帶三分笑,卻讓人不覺得是笑,吊兒郎當(dāng),又囂張桀驁。
時念念垂眼,看菜單。
都是炒菜,得兩人一塊兒吃一份的,她翻到最后幾頁,點(diǎn)了份番茄炒蛋蓋澆飯。
江妄點(diǎn)了單人份砂鍋。
沒一會兒就上菜。
時念念低頭吃的認(rèn)真,濃密的睫毛鋪下,在眼下投下一圈扇形的陰影。
江妄盯著她看了會兒。
而后問:“你不去上晚自習(xí)”
“去。”
她聲音很輕,但聽不出什么情緒,好像剛才那一切都不存在。
她本來今天就打算要在學(xué)校上晚自習(xí)的,結(jié)果是被程琦一伙人拽出校門,一會兒吃完了還得翻墻回去。
少女吃飯是小口的,吃的專注又認(rèn)真。
“她們怎么又打你”
她搖頭:“沒……打。”
江妄嗤一聲,磕了磕煙灰:“那一巴掌砸下來了才叫打是吧”
時念念沒說話。
“不告訴許寧青”
“說了……也沒、用,被她們抓……抓住。”她說話吃力,沒有抬頭,江妄耐著心聽她說下去。
“……還、還是……欺負(fù)。”
許寧青畢竟是畢業(yè)了,程琦那一伙人也同樣是富二代,就算是能威脅警告?zhèn)€一兩次,程琦和時念念同班,想捉弄她有的是機(jī)會。
明的不能來了,就怕會來暗的。
“而且,我、我……跑的,快。”
她補(bǔ)充。
江妄不知道該說什么。
沉默吃完,江妄起身付錢就走出去,時念念跟在他后面,從自己的小零錢包里翻出一張10塊和幾枚硬幣。
剛才翻菜單的時候她就記住了那個錢。
馬路上沒什么人,她追上去,把錢遞過去。
江妄垂眼,看著少女修剪的整齊圓潤的指甲,揚(yáng)了下眉骨。
他突然起了玩心,連著鈔票把她整只手都握住。
江妄手比她大好幾圈,能她整個拳頭包在里面。
她愣了兩秒,見他沒松開的意思,才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一雙眸澄澈干凈,像灑下的一g月光。
她掙了兩下,沒掙動。
他手很涼,可被捏著卻一片滾燙。
時念念臉通紅,她從來沒有跟男生這樣接觸過,反應(yīng)再怎么遲鈍也覺得奇怪。
太奇怪了。
“你放……放開。”
“剛才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謝謝我”
他根本沒費(fèi)勁就抓牢那只手,瞇起的狹長眼尾透著不懷好意。
“謝謝。”這句話她說的很流暢。
“就這樣一聲謝就夠了”
時念念沒明白,不知道他還想要什么,懵懂的仰頭看著他。
江妄俯身,身上的熱氣逼人。
時念念感受到煙草的凜冽氣味,被體溫烘熱后溫柔而繾綣。
江妄湊在她耳邊,唇角勾著,低聲說了句話。
女孩兒便渾身一僵,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緊繃起來,臉上更紅,平順的眉眼間染上點(diǎn)淡淡的慍色。
江妄說完,就重新直起身。
這手明明那么瘦,怎么摸起來能這么軟。
他沒忍住,拇指在她手背輕輕蹭了蹭。
時念念像是受驚炸毛的貓,猛地抽回手,這回終于抽出來了。
“你,有毛病。”
她氣的罵了一句。
另一只手搓了搓那只手的手背,抬頭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往學(xué)校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