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也稱人質(zhì)情結(jié)或人質(zhì)綜合征, 是指被害者對于犯罪者產(chǎn)生情感, 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某種情結(jié)。
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你每天給人一顆糖, 忽然某天, 給了那個人一巴掌,對方可能會震驚、憤怒乃至惱恨, 但如果你每天給人一巴掌, 某一天沒有打?qū)Ψ剑瑢Ψ娇赡芫蜁屑げ槐M,受寵若驚。
同理,被害者的生死都操控在犯罪者的手里, 他們習(xí)慣了被兇神惡煞地處置, 只要被稍微溫柔地對待, 就會對犯罪者產(chǎn)生依賴感。
這個理論容音原本不置可否, 直到親身接觸。
那晚被吸血后, 她再醒來, 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起身坐到鏡子前, 發(fā)現(xiàn)脖頸上的牙印已經(jīng)消失了, 她的面色有些蒼白,身體也虛弱無力,腦袋更是昏昏沉沉, 可是除此之外, 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她不是做了一場荒誕的夢。
那只金眼小蝙蝠也徹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意識到魏軒可能是吃飽不認(rèn)人后, 容音微微挑起眉。
這家伙連名字都沒告訴她呢。
之后的半個月,容音始終悶在房間里煉毒,每次拿到成品,她都會把握分寸,拿被她囚禁在密室里的可憐吸血鬼試毒。
起先吸血鬼還拼死反抗,企圖維護最后的尊嚴(yán),但被餓了兩天后,就變成了溫順小綿羊。吸血鬼對正常的食物沒有味覺,如同嚼蠟,他們也不需要所謂的飽腹感,但是每天必須喝血,不然會很衰弱。
人血為上品,如果條件惡劣,動物的血液也不是不行。
容音不想慣壞他,每天只喂他動物的血。
漸漸地,容音發(fā)現(xiàn)吸血鬼對她的態(tài)度變了好多。
最開始的幾天,她每次進來,吸血鬼都非常驚恐。因為她每次手里拿著透明玻璃瓶,瓶里有漂亮夢幻的液體,就代表他要受苦了,這種時候,強大的自愈能力對他反而是折磨。
但是漸漸地,吸血鬼開始期待她的到來,甚至每次她給他喂過藥后,他倒在地上抽搐痙攣,都會抓著她的手,讓她不要走。
容音吃軟不吃硬,看他這么可憐,想著給他改善下伙食。
某次她拿了自己的血給他喝,吸血鬼握著杯子,認(rèn)出了這是她的血,他小心翼翼地品嘗著,像是從未吃過糖的孩子在嘗蜂蜜。容音蹲在他身邊,看著他那雙低等血族都有的血紅色眼睛。
她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喜歡上她了。
原因無他,她是他世界里的主宰,獨一無二。
這么想,容音也有點能理解命運線中女主的行為了。
她已經(jīng)有魏軒了,對招桃花沒有任何興趣。
意識到這個吸血鬼要在斯德哥爾摩的道路上越走越遠(yuǎn)后,容音就大發(fā)慈悲,提前放他自由。有趣的是,被放走后的幾天內(nèi),吸血鬼就像是被主人拋棄的狗狗,自動認(rèn)路,回來了好幾次。
前幾次容音還比較溫柔地說服他回去,最后一次,她的冰火山屬性爆發(fā),把他抓起來暴打了一頓,此后吸血鬼倒是沒有回來了。
醫(yī)毒是容音極看重的技能,即便是在校園世界,她也沒有停止過練習(xí),技巧本領(lǐng)都爐火純青。半個月足夠她練出滿意的毒和解藥,也讓她的母親為她的終身大事愁白了頭。
這個美艷的夫人自知虧欠,雖是尊貴的莊園女主人,面對冷冰冰的女兒時,態(tài)度總是謹(jǐn)小慎微的,甚至有點卑微的意味。
她憋了半個月,總算看到容音肯出門,也沒敢讓她去見那些少爺,只是溫柔地勸說,讓她多出去走走,買些喜歡的東西也好。
容音正好想出去透透氣,就叫人備馬車走了。
這次她沒帶珀金去,只隨便叫了兩個性子軟好拿捏的傭人隨行。
車夫揚起馬鞭,馬兒噠噠噠地快跑起來,穿著米白色碎花長裙的少女坐在馬車?yán)铮崎_車簾,欣賞著路邊開花的灌木。
她動身得早,馬車到達城鎮(zhèn)集市的時候,太陽高高地掛著,明媚的日光照耀在各個小攤上,讓集市變得更加熱鬧了。
上次來的時候,為了維持貴族小姐的身份,容音只去了附近小有名氣的珠寶店首飾店,街邊的小攤都沒逛過。
少女拿起放在身邊的寬檐編織帽,戴在頭頂遮陽,她走下馬車,映入眼簾的便是熱鬧的集市。
這里離王宮不算遠(yuǎn),人煙稠密,附近的攤販都來這里做生意。集市上賣什么的都有,綢緞香料,餐具水果,還有許多可口的小吃。
沒有珀金這個人形監(jiān)控器存在,容音不用裝成冷漠尖銳的刺猬,也不用端著貴族小姐的架子,要自在得多。她左手捧著奶油泡芙,右手拿著香甜的甜水玉米在集市上亂晃,忽然看見了熟人。
有著和魏軒同樣長相的俊美青年,威廉王子。
也就是原女主的哥哥。
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其中也不乏在各個店鋪穿梭的少爺小姐,但青年就是特別的,出挑的。他穿著白色繡金紋的華貴衣裳,站在裝著各色水果的小攤前,垂眸思索,偶爾勾唇微笑。
一瞬間,整個純白的夏天都朝你走來。
威廉似乎在買東西,他站在水果攤前猶豫了片刻,選中了角落里的草莓,正要付錢,卻發(fā)現(xiàn)口袋被街上流竄的小偷摸了個干凈。
青年微怔,無奈地笑了笑,褪掉了鑲著紫水晶的尾戒。
“威廉。”
容音在旁邊無聲觀察了片刻,見他要敗家,才走到水果攤前,掃視著攤上五顏六色的新鮮瓜果:“真巧,我們又在這里遇見了。”
威廉抬眸,發(fā)現(xiàn)在這處水果攤后面就是當(dāng)初的珠寶店:“是很巧。”
容音淡笑:“我是這家的常客,這里的水果都很不錯。”
這個世界的水果都非常美味,體積更大,色彩更飽滿,甜度更高。容音挑了兩個拳頭大小的紅草莓,付過了錢,遞給威廉一顆:“尤其是這里的草莓,顏色好看,也比其他地方賣的都要甜。”
威廉愣了愣,淡金色的眸底流瀉出溫柔的笑意:“謝謝。”
容音咬了口草莓,果然很甜。
在命運線中不占任何戲份的王子殿下忽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還頂著魏軒的臉讓她生出天然的好感,這已經(jīng)不能用蝴蝶效應(yīng)來解釋了。她在心里懷疑也沒什么用,不如直接動手試探。
果然,威廉接過草莓,輕聲道:“紳士沒有憑白接受小姐贈予的道理,雪莉小姐既然沒有帶仆從,接下來的路,就請讓我跟隨吧。”
容音點點頭:“那就麻煩先生了。”
她現(xiàn)在不缺時間,可以陪王子殿下好好玩玩。
這條街道似乎漫長得沒有盡頭,臨時結(jié)伴的青年少女逛到街尾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被霞光染成了漂亮的金粉色。
街尾處有間教堂,房屋的尖頂上落著一只白鴿,看不清是活物還是白色的雕像,只是落日余暉灑在潔白的鴿翅上,模糊了光影,無端多出了幾分圣潔的味道,讓人看著就覺得平靜祥和。
容音在街尾停住腳步,她仰頭看著教堂上的白鴿,微微瞇眼。
威廉側(cè)過頭,看到少女清冷慵懶的神情。
她的睫毛似乎都沒陽光灑上了金粉,美得讓人窒息。
太像了。
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相似的人。
相像到,只要他看到她的臉,就會止不住某些瘋狂的想法。
他的聲音輕柔極了:“想要進去看看嗎,我可以陪你。”
容音點點頭,走進了教堂。
一條紅色的地毯從門口鋪開,延伸到高大圣母像的底座下,在地毯的兩側(cè)是成排的木長椅。圣母像前,修女們正唱著贊美詩,動聽的歌聲傳到門口,兩人默契地找了中間的座位坐下,安靜聆聽。
醉翁之意不在酒,容音并未如上次那樣安靜欣賞。
她朝身側(cè)的青年望過去,發(fā)現(xiàn)他居然在認(rèn)真聽。
不是血族嗎......
容音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在她對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中,似乎只有血族能夠做到變幻外貌,而且血族的這種法術(shù)也只對人類有效,血族一眼就能看穿。
贊美詩結(jié)束了,修女們端出餅干的紅茶款待客人們,威廉側(cè)過臉,對容音歪歪頭,似乎在詢問她是否要走。聽說教堂的餅干味道尚可,但對于嬌生慣養(yǎng)嘴巴被養(yǎng)刁的王子和小姐,都不算合格。
得到少女的肯定答復(fù),威廉站起身,一個圓溜溜的小東西忽然從他的身上掉了出來,砸到地上,發(fā)出奇異的輕響。
那顆東西滾啊滾,滾到了容音的腳邊。
容音垂下眼眸,把東西撿了起來,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木雕小兔子。
那只兔子整體是木雕的,最外面粘著真兔毛,摸起來柔軟順滑。兔子形態(tài)非常可愛,特別的是,它的眼睛是由大小適合的紫水晶代替,那兩顆紫水晶內(nèi)里都能發(fā)出碎光,看上去就像真的眼睛。
看青年明顯很在意這只兔子,容音沒有過多賞玩,撿起來后就還給了對方:“這是你親手雕刻的嗎,你似乎很喜歡紫水晶。”
命運線中也曾描述過,女主的紫眸勝過世上任何的紫水晶。
威廉接過兔子,小心翼翼地捋順了兔毛,放回口袋里。
“沒什么,這不過是我無聊雕著玩的。”
青年望向窗外:“時候不早,雪莉,我送你回家吧。”
容音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看到窗外停了一輛奢華的露天馬車。
她抬眸望向青年,威廉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讓她有種看到了作為大明星時魏軒的錯覺:“雪莉這么聰明,我說出名字的時候,你應(yīng)該就猜出我的身份了,那我也不藏著了,我們走吧。”
馬車夫已經(jīng)在外面等候了很久了,容音走出教堂的時候,衣著得體的車夫正在擼馬。看到她走過來,他立刻像她行禮,抬起頭的時候,他的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了驚愕的神色。
不過很快他就調(diào)整好了面部表情,閉嘴坐到了馬車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