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國抱著鍋的樣子像是抱著什么寶貝,笑的都看到了大牙花子,嘴里不停的夸著秦愛國心里有人。
秦貓笑瞇瞇的默認了這鍋是她爸買的,反正她爸的工業(yè)券全都給了她。
秦忠國在騾車上鋪了厚厚的一層麥秸桿,把鍋小心翼翼的扣上去用繩子固定。回頭看了眼穿著白色的確良襯衫,藍色勞動布直筒褲的秦貓,搖著頭進了院子。
秦貓順著秦忠國的視線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車,雖然騾車能看出來刷洗過的痕跡,但是跑了一早晨塵土飛揚的土路,也早已臟兮兮的。
噢,她大爺是怕騾車弄臟她衣服,可她也辦法呀,她的衣服全是嶄新的。
猶疑著要不要去打水找抹布來擦擦車身,就見秦忠國扛著她爸提前準(zhǔn)備好的糧食袋子手里拎著幾件秦父的舊衣服出來了。
秦忠國把兩袋糧食呈一豎立一橫放靠著車欄用細麻繩綁好,再在上面仔仔細細的擺好衣服,打眼望去就是現(xiàn)代的小靠背塌塌米。
再去折了幾根柳樹枝插在榻榻米左右前后,柳樹枝上方也橫著綁上樹枝,把衣服往上一搭,系緊邊邊角角,簡易的小遮陽棚就做好了。
秦忠國讓秦貓到塌塌米上坐著,并嚴(yán)肅囑咐“老實坐著,可不能碰到鍋,日頭一曬,這鍋燙的很。”
秦貓抱著書包小心翼翼的坐好,她倒不是怕碰到鍋,就怕把遮陽棚碰塌了,那她這一路可得遭罪受了。
秦忠國拎起大包裹放到驢車上讓秦貓抓著,就揮鞭出發(fā)了,許是因為鍋的關(guān)系,嘴里還哼著小曲。
天氣燥熱,卻又有徐徐涼風(fēng)吹來,秦貓在曲聲中身子隨著一晃一晃的騾車睡著了。
秦貓是被嘰嘰喳喳中夾帶著稚嫩的“貓兒姐”聲吵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相熟的小孩子抓著車板往車上爬。
雖然秦貓在村里住的時間不長,但是她手里好吃的多,又肯帶著小孩子們玩,小孩子們很是喜歡她。
小孩子們雖然不像成年人自有一套為人處世的方法,但他們更直白,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喜歡誰。
這不,一群小孩子正在村口玩“打鬼子”游戲呢,有眼尖的小子看到了進村的騾車上躺著的秦貓,扔下手中當(dāng)做“槍”的樹枝,一溜煙的追上騾車喊貓兒姐,剩下的小崽子們游戲也都不玩了,爭先恐后的上來打招呼。
因剛醒,低血糖的秦貓還不甚清醒,但下意識的從書包里拿了包糖給小不點們。
“謝謝貓兒姐,”拿到糖的小不點們更不走了,一個個上半身趴在前進的騾車上懸空著兩條腿和秦貓聊天,這個說我想你了,那個立馬接話我更想你。
說著鬧著,幾個小不點先內(nèi)訌了,非要證明自己才是最想貓兒姐的那個。
聽到秦貓醒了,秦忠國壓低聲音對著秦貓說“貓兒,進村了,馬上就到家了,咱不睡了阿。”話音一轉(zhuǎn)又對著小不點們笑罵“騾車都快被你們翹撅咯,兔崽子們都家去,該吃晌午飯了,下響再來找你們的貓兒姐玩。”
一聽吃飯,小崽子們和秦貓再三約定好下響見才一哄而散。
騾車在爬滿了喇叭花的籬笆前停下,不等停穩(wěn),籬笆前站著的老太太就急忙迎了上來,“貓兒,累了吧快下來喝碗綠豆湯,大奶奶提前給你在涼水里湃過了。”
聽到這略帶焦急的聲音,秦貓終于醒過神了,入眼是頭頂白發(fā)叢生,身穿藍色粗布衣褲面帶關(guān)懷的老太太,雖然衣褲上多處補丁,但是洗的干干凈凈,補丁也是縫的整整齊齊看不到線頭。秦貓從車子上跳下來抱著大奶奶的胳膊撒嬌。
“大奶奶,貓兒好想你。”
老太太是她大爺爺秦老三的妻子趙招娣,今年50多歲了,現(xiàn)在身體還很是硬朗。
聽到這糯糯的嗓音,大奶奶笑的缺牙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又給你大奶奶灌迷魂湯。”明顯口不對心。
拉著秦貓柔弱無骨的小手進院,還邊數(shù)落著秦忠國干事磨磨蹭蹭,一大早的出門,這太陽都到正空了才把人接回來,看把她家貓兒都曬蔫了。
秦忠國
看著秦忠國悲憤的從騾車上往下搬行李,秦貓邊打量著院子邊捂著嘴偷笑。
和村里大部分人家里臟亂差不同,秦家是新蓋的連成一排坐北朝南的六間土坯房,房檐下掛著長串的火紅辣椒和各種菜干,一進院子是長長的碎石小路,小路兩旁菜園子里,蔬果正當(dāng)季,碩果累累。小院里的東西收拾的規(guī)規(guī)矩矩,一看就知道這是正經(jīng)過日子的人家。
此時正是上工時分,靜悄悄的院子只有偶爾的幾聲雞叫傳來。
“大奶奶,咱家什么時候蓋的新房子”
秦貓上次來的時候秦家還是泥草屋,正趕上夜里下大雨,雨順著屋頂茅草縫漏進來,炕都被打濕了大半邊,一大家子趕緊起來用盆盆罐罐接雨,忙活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