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京華剛才裝模作樣地學(xué)釣魚,心卻還想著偷聽來的那些話。
李奐云和劉瑁,看起來與劉琰并不很熟,劉琰也說過,他幼時玩伴自來只有齊王,那么這二人對劉琰的評價,想來也不怎么準(zhǔn)確,更多是從自己角度的猜度罷了。
至少許京華自己很清楚,劉琰絕沒有想娶她的意思,至于二殿下,她是真的沒和他說過幾句話,也沒覺得二殿下有別的意思。
但那兩人,一個是公主之子,一個是親王長子,他們同劉琰、劉瑜一樣,是在這都城皇家長起來的,許京華也不敢肯定,劉琰就絲毫不會像他們那樣考慮事情。
她很不高興。那一番話就像草原上忽然襲來的大片黑云,不光遮天蔽日,還隱隱帶著雷聲,可能降下瓢潑大雨,讓所有快活的打算都泡湯,只能早早回家。
但黑云到底有沒有雨,畢竟是可以驗證的,這二人的一番話,許京華卻不知可以問誰,才能有答案。
劉琰是肯定不能問了。拋開偷聽這一茬,換許京華是劉琰,也不可能承認(rèn)自己有李奐云劉瑁說的那些心思——既然會有這種不光明磊落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光明磊落地承認(rèn)?
也不能把這些說給太后聽,讓她煩心或難過。
或許,問問齊王叔父?
剛想到這兒,劉琰和劉瑜兄弟倆就來了。
“原來你躲這兒釣魚呢,可叫我們好找。”劉琰先笑道,“保定侯別動了,是我們打攪您釣魚。”
許京華一聽他前面那句,就想起劉瑁說的那些話,頓時渾身不自在,直通通問:“找我做甚?”
許俊斥道:“怎么說話呢?”
劉琰倒沒當(dāng)回事,笑答:“娘娘那邊要演百戲,叫你過去呢。”
“哦,那打發(fā)個人來叫我就行了啊,怎么還勞動兩位殿下?”
“還廢話,娘娘叫你,還不快去!”許俊又罵。
“爹你去不去?”
“我釣魚釣得好好的,就你來搗亂,你去你的!”
許京華想想,太后那兒演百戲,估計都是皇上的妃子,還有王妃公主什么的看,老爹也不合適過去,就放下釣竿,問劉琰:“娘娘還在開頭那里嗎?”
“在西面百戲堂,走吧,我們帶你去。”
“兩位殿下也要去看嗎?”
劉琰奇道:“怎么?還不準(zhǔn)我們看了?”
許京華搖搖頭,一比前面,“二位前面走。”
劉琰終于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目光落在許京華臉上,“怎么了?誰惹你不高興了么?”
一直沒機會說話的劉瑜,看看許京華,看看不敢坐下的許俊,伸手拉了兄長一下,笑道:“走吧皇兄,邊走邊說。”
劉琰跟著看向許俊,也以為許京華是當(dāng)著父親的面,想起講禮節(jié),就向許俊點點頭,和劉瑜先出了麗春臺。
“那我走了。”許京華同老爹說了一聲,跟著出去,落后那兩位皇子一步,往西面百戲堂走。
劉琰側(cè)身問她:“你什么時候跑麗春臺去了?”
“有一會了。”
“怎么沒帶著翠娥?我剛才碰見她,她到處找你呢。”
“走散了,我讓郭公公找她了。”
許京華到底不會偽裝,雖然有問必答,語氣卻不似平常活潑,有些不冷不熱,劉琰兩句話就察覺到了。
然而剛剛他問了,許京華并沒有回答,又有劉瑜在,劉琰不想當(dāng)著他多說,便按捺下來,打算過后再問她,一路只說些百戲如何精彩的話。
換在平時,有百戲看,許京華肯定很興奮,但她剛剛窺見富貴繁華背后隱藏的險惡人心,這會兒實在高興不起來,就連見到太后,都笑得有些勉強。
太后見她這樣,知道有事發(fā)生,抽空吩咐人去問翠娥,卻只得到個翠娥中途和許京華走散的回報。看來就是走散那段時間,京華遇見了什么讓她不高興的事,太后沒再叫人詢問,暫且放下此事,打算等宮宴結(jié)束,回慶壽宮自己問她。
不料宮宴開始后,諸王和駙馬紛紛向許俊敬酒,齊王為了替兄長擋酒,很快就喝醉了,許俊自己也不免喝了幾杯。于是宮宴一結(jié)束,許京華就同他們一道出宮回府,并沒有回慶壽宮。
詢問到底出了何事的重任,也就落在了翠娥身上。
“奴婢一時腹痛,耽擱了會兒,出來就找不見您了,可把奴婢嚇個夠嗆。姑娘那會兒怎么也沒等等奴婢,就去找侯爺了?”
回到侯府,服侍許京華換了衣裳,翠娥一面奉茶,一面問道。
“哦,我出來看見外面花開得好,就走過去瞧。”許京華接過茶來,信口胡說,“后來桂王府那位……迎面過來,我不想同他打招呼,就繞了個圈,去找我爹了。”
翠娥找許京華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看見過劉瑁和劉琰、李奐云說話,就說:“桂王世子確實脾氣不好,姑娘躲著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