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京華也很想問那個王子皇孫一句:“你說什么呢?我招你惹你了?好好的一直提我干嘛?”
劉琰似乎也生氣了,“這等沒意思的話,我沒空聽,阿瑁實在想說,不如回家對二皇叔說去。”
他說完就邁開步子往前走,劉瑁卻不依不饒,跟上去說:“沒意思嗎?我倒覺得有意思得很。一個不識禮數(shù)、毫無教養(yǎng)的野丫頭,卻能讓我們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趨之若鶩……”
劉琰一下站住腳,轉(zhuǎn)身面向劉瑁,冷森森道:“你再說下去試試。”
他們這時已經(jīng)走過月亮門,從許京華的角度,恰好能看見兩人對峙的樣子——劉瑁比劉琰矮了整整一頭,氣勢難免落于下風(fēng),又被大皇子殿下冷臉逼視,很快就敗下陣來,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李奐云趕上來勸解:“殿下息怒,阿瑁他……”
劉琰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奐云真是家學(xué)淵源,學(xué)的一手借刀殺人絕技。”
李奐云一愣,劉琰不再理會,轉(zhuǎn)頭徑直向東去了。
“呸!我看他才是家學(xué)淵源!”劉瑁回過神,往地上吐了一口,“只許他們做,不許旁人說,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阿瑁!”李奐云低聲道,“當(dāng)心隔墻有耳。”
墻這邊的許京華摸摸耳朵,忍著怒意,在心里嚷:“快走快走,不然我要動手打人了!”
可惜沒人能聽見她的心聲,劉瑁滿不在乎道:“這里哪還有什么人?劉瑜看見那野丫頭從島上下來,就跑去堵了,我們大殿下怕人捷足先登,也跟著去追——這事說出去,真叫人笑掉大牙,堂堂皇子,竟拿大字都不識一個的野丫頭當(dāng)寶貝,嘁!”
“大殿下也是處境艱難。”李奐云將聲音壓得極低,“皇上至今都沒有立儲的意思,胡貴妃卻掌理后宮,一副后宮之主架勢,換你,你不急?”
劉瑁哼一聲,往湖邊走了幾步,他說話沒什么顧忌,聲音仍能傳入許京華耳朵。
“所以我更不懂了,眼見得宮中沒有援助,太后也不肯為他說話,他有空捧著許家父女,怎不想辦法聯(lián)系李家?”
李奐云低聲說了句什么,因為走得遠了,聲音模糊,許京華沒能聽清。
“太后不會因為那野丫頭嫁給劉瑜,就支持他吧?她不是一向看不上貴妃嗎?”
“現(xiàn)在是不會。”這一句,李奐云沒刻意壓低音量,“但是將來呢?真嫁了二殿下,給二殿下生兒育女以后,你猜許姑娘會不會幫著二殿下……”
后面幾個字,他又說得含糊不清,沒法分辨,只聽見劉瑁接道:“是啊,養(yǎng)的終歸是養(yǎng)的,哪有親骨肉親?怪不得我們大殿下,一點兒也不肯讓劉瑜接近那野丫頭呢。”
“我瞧著,他心里也不情愿,一向是心氣最高的人,怎么可能真瞧得上……”李奐云低笑幾聲,“所以你也別再拿這事激怒他了。走吧,找地方坐會兒,我累了。”
“那你那表姑姑的事情怎么辦?”
“不怎么辦。他知道有這事就行了……”
隨著兩人走遠,聲音也終于小到再聽不見,許京華從樹后出來,穿過月亮門時,那兩人已經(jīng)不知拐到哪條岔路,連人影都不見了。
她有點懵,李奐云、劉瑁后面這番對話,可以說是簡單直白,比之前和劉琰說話時,更容易聽懂,也正因為聽懂了,許京華更覺難以接受。
和這些人比起來,她或許有些傻,但許京華從沒以為劉琰對她好,是因為她自己有多么好,她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劉琰看她,是居高臨下的。
她很清楚,劉琰和她往來親近,就是看在太后面上,想為太后分憂、哄太后高興。他被太后養(yǎng)大,發(fā)自內(nèi)心地敬愛太后,因此愿意對他們父女好,合情合理。
許京華從沒想過,這其中可能還有利益上的考量。
還有那位二殿下,他真的想接近自己,然后……,許京華感覺有點惡心,使勁搖搖頭,回想起撐船內(nèi)侍指點的麗春臺位置,一路小跑過去,找到正在釣魚的老爹。
“你跑什么?把我魚都嚇跑了!”
許京華走到老爹身邊,見那兒有個矮凳,就一屁股坐下,說:“我渴了。”
郭楮立刻讓人送了茶來,許京華接過茶杯,向郭楮道:“謝謝郭公公,我和翠娥走散了,煩勞您派人去找找她,告訴一聲,讓她別慌。”
郭楮答應(yīng)下來,走到外面去吩咐,許京華一口喝了杯中茶水,拖著矮凳湊到老爹旁邊,問:“爹,娘娘沒有把我嫁入皇家的意思吧?”
許俊抬手在她腦門彈了一下,氣道:“你這丫頭害不害臊?怎么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您先給我個準話!”
“你少做夢,還嫁入皇家……”許俊氣得直嘀咕,“就你這么個泥地里滾出來的野丫頭,有人要我就燒高香了,還皇家?!去去去,又把我魚嚇跑了。”
他這么一罵,許京華不怒反喜,笑嘻嘻往他腳邊水桶里看一眼,嘲笑道:“我嚇跑?您一共就釣了一條魚,還賴我把魚嚇跑?您到底會不會釣魚?”
“去去去,一邊玩去!”
許京華現(xiàn)在哪兒也不想去,只有老爹身邊才讓她安心,所以她轉(zhuǎn)頭也要了個釣竿,要跟老爹比比到底誰釣的魚多。
女兒無緣無故跑來問那句話,許俊心里也嘀咕,就沒趕她,想待會兒找機會問,不料這丫頭剛把魚餌拋進水里沒多久,大皇子二皇子就聯(lián)袂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