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捕頭大怒, 大步上前一把揪著唐柏年的領口質問:“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他自己坐著不安分從馬車里摔了出去與我何干你要做什么放手”唐柏年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 虛張聲勢地叫著。
“你最好祈禱他沒有事,否則”馬捕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急急拿著長繩綁在腰間, 又抽出垂在馬鞍旁的長劍,往賀紹廷掉落的山坡下滑去。
唐柏年陰沉著臉, 片刻,掃了一眼白著臉的車夫, 眼神狠厲地放話:“你應該知道,不該說的話便不要多說”
那車夫打了個寒顫,忙低下頭去,不敢多話。
“走吧”唐柏年冷哼一聲, 拍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塵,重又上了馬車。
馬車行駛揚起沙塵滾滾,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賀紹廷從馬車里飛出, 重重地掉落山坡, 痛得他身體都像是要散了架一般,可不等他痛呼出聲,整個人便咕碌碌地往山坡下滾去。
急速翻滾的去勢摔得他七葷八素,沒一會兒, 他終是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仿佛感到有人抓住他的手腕, 整個人好像落入了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
良久, 言嫵哭喪著臉望望被劃破了的衣裳, 而后瞪了一眼已經昏迷過去的小少年,撇撇嘴,委委屈屈地順了順凌亂的長發(fā),正想要把衣裳還原,忽又想到了什么,眼睛忽閃忽閃幾下,抿了抿雙唇,又抓了抓長發(fā),把已經理順了的長發(fā)重又抓得亂糟糟的,這才滿意地鉆回了長命鎖里頭。
賀紹廷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一時有幾分懵,可想到摔下馬車前發(fā)生的事,立即便警惕起來,也不顧身上的傷便爬了起來。
“你起來做什么剛剛才敷了藥,快躺下,需要什么我替你拿。”房門忽地被人從外頭推開,隨即他便聽到了馬捕頭那粗曠的聲音,心中頓時一松。
“馬叔叔。”他低聲喚。
“你小子也算是命大,虧得鎮(zhèn)遠將軍經過把你救了下來,否則這會兒你早就去見閻王爺了。”馬捕頭笑著道。
“鎮(zhèn)遠將軍”賀紹廷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相信地問。
“是啊,鎮(zhèn)遠將軍一家回鄉(xiāng)祭祖,途經此處見你昏迷在地,便把你給救了下來。對了,好端端的你怎會從馬車里摔出來的是不是那唐柏年對你做了什么”馬捕頭嚴肅地問。
賀紹廷遂暫將鎮(zhèn)遠將軍放到一邊,迫不及待地將道:“他不是好人,他讓我在知府大人跟前指證董氏是殺人兇手。我不肯,他便動手打我。”
馬捕頭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咬牙切齒般道:“好一個唐大老爺,好一個兄長,我也算是開了眼界,這世間上竟然有這樣的畜生,親兄弟遭難,不說想方設法為兄弟洗脫冤屈,反而還要落井下石。枉老夫人待他那般好,連唐大人這個親生兒子都退一射之地”
賀紹廷急道:“那現在怎么辦他們必定是打定了主意要害唐大人的。”
馬捕頭恨恨地道:“我便不信他們可以只手遮天沒有真憑實據,他們若是想屈打成招,我便告到金鑾殿上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憤怒道:“你這會兒覺得怎么樣身上的傷可還疼得厲害咱們已經整整一夜未歸,夫人和沈師爺他們必定急了,若是你還撐得住,咱們便先啟程返回縣衙。”
“我不要緊,咱們馬上回去。”賀紹廷掙扎著想要趿鞋下地,卻被馬捕頭按住肩膀,眼睜睜地看著馬捕頭親自替他穿好鞋子,又為他著好衣裳,末了還不顧他的掙扎,強硬地把他背在身上。
賀紹廷緊抿著雙唇,沉默地任由馬捕頭背著他出了門。
“將軍與夫人在前邊的小院子里,我?guī)銈內ケ憧伞!睂④姼淖o衛(wèi)得知他們是要向鎮(zhèn)遠將軍道謝并辭行,也不多問,主動向他們指了路。
馬捕頭謝過了對方,顛了顛背上的賀紹廷,加快腳步便朝著那護衛(wèi)所指方向而去。
離護衛(wèi)口中的那小院子越來越近,賀紹廷的心跳漸漸加速,雙手也不知不覺地握緊。
“招式倒也沒錯,就是力度還不行,平常還得多練練才可以。”
“是,父親”
“好了,休息一會兒吧,我瞧著你們都是滿身汗的。”
前方傳來的說話聲讓馬捕頭腳步一滯,賀紹廷卻沒有注意,視線死死地鎖在不遠處那個身姿挺拔,劍眉星目的男子。
男子明明瞧著極之威嚴,身上甚至還帶著久經沙場的煞氣,教人不敢輕易親近,可偏偏他望向一旁妻兒的眼神卻是說不出的溫柔。
賀紹廷用力一咬唇瓣,身體微微地顫抖著,輕輕掙了掙,示意馬捕頭把自己放下來。
馬捕頭上前去與那鎮(zhèn)遠將軍說了什么,賀紹廷也沒有聽清,只是死死地盯著他,少頃,視線又逐一落在站在他身邊的那位錦衣華服的少年,及那位雍容華貴的將軍夫人身上,雙手愈發(fā)的攥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