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怎么了”他眉心微皺,滿臉的擔憂,畢竟阿朗是他唯一的兒子。
數(shù)日不見,齊彧憔悴了許多,聽聞他一心撲在政務上,宵衣旰食,孟繡忍著不去瞧他,小心翼翼地哄著阿朗,生怕他再次哭出來,母子連心,阿朗每哭一次,孟繡就心碎一次。
胡太醫(yī)簡單地敘述了一遍,齊彧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也是,這種兩難的選擇,他生為阿朗的父親自然得小心考量著,孟繡已然失了判斷,他不能再自亂陣腳,盡管他看著阿朗的模樣心痛不已。
“用藥輕了無用,重了會傷阿朗的性命”他重復了一遍胡太醫(yī)的話。
胡太醫(yī)思索了一會,然后道:“其實也不是,若是用重了,可能會傷到腦子,但不一定會丟了命。當然,若是大皇子這么一直燒下去,遲早會......”
“燒成癡兒”齊彧問道。
胡太醫(yī)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治不治,阿朗都有可能變成傻子,齊彧想了一會,然后道:“那便放手一搏吧,朕要阿朗活著。”
孟繡的心早已沉入谷底,雖然明知齊彧這樣做乃是最明智的做法,可聽見他這么說阿朗,心好像被扎了似的。
齊彧還命黃雅從她手中奪走阿朗。
“阿彧,我求你,不要......讓我看著阿朗。”無論結(jié)果怎樣,她都想在此陪著阿朗。
齊彧冷下心腸,知道孟繡只會讓場面更加失控,胡太醫(yī)方才說過,要在阿朗身上扎針,孟繡這樣的女人家,怎么看得下去。
她想守在兒子身邊,齊彧又何嘗不想呢可是他明白,關(guān)心則亂的道理。
“孟繡,不要胡鬧,你想齊朗喪命于此么”她懵懵然回頭看他,眼里失去了焦距,喊了聲“齊彧”,然后黯然交過阿朗,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寢殿。
現(xiàn)如今,她只能等。
“齊彧.....能不能讓我在宮里再陪阿朗一段時間”原本定下阿朗一歲時讓孟繡離宮的,可孟繡實在不放心,她太擔心了,擔心那些宮女每做過母親粗手粗腳地怠慢她的阿朗,擔心齊彧會不愛阿朗......
畢竟未來的事,誰說的準呢。
“允。”他道,卻帶給了孟繡莫大的力氣。
她在寢殿外等了不過半個時辰,卻好似一生一世般那般冗長,胡太醫(yī)面無表情地從寢殿中走出來,孟繡幾乎是立時繞到他面前,關(guān)切地問:“阿朗怎么樣”
胡太醫(yī)面色凝重,孟繡一顆心跌倒谷底,差點就要癱坐在地上了,然后又聽胡太醫(yī)道:“老臣施了針,乳娘喝過藥,已經(jīng)喂大皇子喝下了,只是成敗如何,只得看天意了。”
藥效并沒有那么快發(fā)作,為防意外,胡太醫(yī)就在偏殿等著,直到齊朗醒來。
齊彧在這待了兩個時辰,后來因為有緊急政務便先走了,其間并未同孟繡說過話。
等他走了,孟繡才蹲坐在寢殿的門檻上,將頭埋進膝蓋,小聲地祈求蒼天,不要傷害阿朗。
晚間時,許久不曾在此過夜的齊彧來了,孟繡一心撲在阿朗身上,倒是沒有太過在意。好在酉時三刻的時候,阿朗的燒終于退了,臉色也恢復了正常,胡太醫(yī)暗自舒了口氣,心道老天保佑。
齊彧緊鎖的眉頭展了開來,孟繡親了親阿朗的臉蛋,正準備就寢,才意識到,齊彧也在寢殿之中。
可是夜色已深,趕他走也不太好,偏殿只有阿朗睡的嬰兒床,齊彧每回來看阿朗并不在此過夜的。
所以......該如何是好
齊彧抬腳要走,卻聽身后那女人聲音低弱,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可要留宿”
他本該毫不留情地說不的,可是齊彧動搖了,一次便好,齊彧回過頭,面無表情道:“也好。”
然后他掃視了孟繡一眼,她已換好了輕薄的寢衣。到底是在一起久了,有些事情自然而然的,根本無需避諱,孟繡也是稀里糊涂便忘了齊彧的存在。
阿朗睡得正香,還津津有味地嗦著自己手指,好像夢見了什么有趣的事。
問題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