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繡剛走到門口,簾子還沒掀起來,就看見齊彧猛得灌了一杯酒,叫她不由得想起和舒王的第一個晚上,那夜,他也是喝得爛醉。
她心里打了個寒顫,一回想起那天晚上,便是通體寒涼,孟繡溫聲勸道:“王爺,飲酒傷身,還是少飲。”
齊彧抬起頭,斟了一杯酒,低聲道:“過來。”他的聲音實在充滿了魔力,磁性而低沉,夾雜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
孟繡不敢過去。
街上不知誰奏起了胡笳,混著笛音,上元夜的萬點燈光滲進來些許,折進她的眼睛里,視線朦朦朧朧的,孟繡擋了擋眼睛。一桌子好菜,白玉酒壺被齊彧捏在掌心,她瑟縮地上前去,不妨被他扯進懷里,她只記得要推,卻忘了,憑自己的力氣是怎樣也掙不開的。
此前曾有過許多次的。
陸直背過身去,假裝看窗外的風景,大寶拍了下知秋,小丫頭傻傻地“啊”了一聲,大寶把她搡出門外。
臨走前還嘟囔著:“大寶哥哥你推我做甚”
齊彧飲下杯中酒,把她的驚呼盡數(shù)吞下,他的唇是涼的,上元夜的月亮,愈看愈寒,觸到手時,是滿枕的冷意。
門外的大寶高聲喊:“皇長......黃公子,可不能進啊。”似乎是有意提醒,孟繡死命往后仰,齊彧不知怎的,倒好似發(fā)了脾氣,手扣在她的后腦勺上,把她扣向自己,舌尖觸過她的,糾纏在一起,仿佛是要將她拆吃入腹。
可到底是沒攔得住,齊潤進來時正好看見孟繡被齊彧拽坐在腿上,二人親得忘情。
齊彧愣了一下,孟繡趁著機會狠狠推開齊彧,滿臉恍然,匆忙解釋:“長孫殿下......我......”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究竟怎么解釋,又為何要解釋了。
滿面的紅潮,呼吸尚未順暢,光是這一副含羞待放的模樣便不得不叫人浮想萬千,齊潤掐住了手心,不改面上的微笑,如人前一般的溫潤,視線卻從孟繡臉上別過去。
齊彧用手背拭過嘴角,牽出一絲笑:“溫衡可要飲一杯我這婢子實在膽大,本王不得不教訓。”又溫聲向孟繡道:“阿繡跳舞跳得太好,可是往后除了本王,誰若看,便挖了誰的眼睛。”他意有所指道看了眼齊潤。
孟繡乖順地回道:“王爺說得是。”就算溫衡尚未娶親,她也早已非完璧之身,此生此世,都是兩不相干了,主仆一場,總該盡一盡為仆的本分。
她低垂著眼睛,目光不在他身上,齊潤以為是孟繡惱了自己,暗自神傷,不禁脫口而出:“阿繡,我心里只你一人,你是知道的,你為何屢屢冷落我”
卻聽孟繡道:“請殿下自重。”
為何阿繡會對自己如此冷淡,齊潤怎么也想不到。他聽從父親的安排,不得已才將阿繡送到了四叔府上,可那也只是一時的,阿繡臨走前,他許諾過,一定會將她再接進度,他從沒有忘!
“阿繡,我說過的,我不會忘,你是太子府的人,此生都是。”他目光澄澈,孟繡不忍心去瞧他,只能低著頭,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齊潤轉(zhuǎn)向齊彧,突得單膝跪下:“四叔,您位高權(quán)重,想要什么樣的侍女沒有,可阿繡是侄兒的知心人,我非她不可,求四叔成全。”
雅間里的空氣略凝滯了幾分,齊潤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齊彧隨意地飲了一杯酒。
只聽一聲冷笑:“溫衡,四叔記得你前些日子剛?cè)⑵蓿@便迫不及待想納妾了”
齊潤如遭雷劈,倘若四叔真把孟繡讓給自己,那她將以什么身份留在太子府呢況且李氏賢良淑德并無大錯,自己又該怎么對待她呢
“溫衡,你來晚了。”齊彧掃了眼孟繡,目光之中似有深意。
有時些許的錯過便是一生一世了。
她別過臉去,不忍看齊潤面上的失落,為奴十數(shù)載,齊潤關(guān)懷備至,她都始終沒有將自己交付,可如今不過才到舒王府一年有余,她便成了舒王的女人了
齊潤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滿懷希冀地看著孟繡,希望她能告訴自己,這是假的,是四叔騙他的,可是孟繡的表情已回答了一切,齊潤臉上僵了一下,眼睛盯著孟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阿繡不會的,告訴我,阿繡你不會的,說啊!”
“夠了,陸直,送長孫殿下回去。”</p>
陸直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齊潤看向孟繡,她低著頭,不知以什么面目來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