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心里酸氣上涌,幾乎要把她淹沒,追問道:“什么朋友”
她語氣里有一絲質(zhì)問的意味,木枕溪不耐地深吸了口氣,正要懟她這關(guān)你什么事,眼前倏然暗了下來,銀幕上的廣告放完了。
木枕溪坐正,斂起不悅,神色寡淡,說:“看電影吧,開始了。”
可肖瑾沒有錯漏她神色間閃過的不耐煩,和她看過來時凌厲得幾乎結(jié)上冰霜的眉眼,往她的心口上不輕不重地捅了一刀。
“嗯。”肖瑾沒表露什么,兩手捧緊了懷里的爆米花。
她不是很喜歡吃這個,但這是木枕溪特意給她買的,說電影時間太長了,她晚上吃得太少,可能會餓,后來還補(bǔ)了句:我是一定會看完的,不會中途出來陪你吃夜宵,所以你最好拿著。
肖瑾兩指捏了一粒爆米花放進(jìn)嘴里,香氣甜膩,她仿佛從中得到了一絲可憐的慰藉。
木枕溪不是完全不在乎她的,或許……還有一點點的喜歡她嗎
會嗎
木枕溪耳尖地聽到牙齒咬開爆米花的聲音,握著手機(jī)的手指略微放松了一些。
這部電影的正式片頭之前還有一段,一開場便是茫茫雪山,老叟荷鋤而歌,歌聲傳出很遠(yuǎn),是某種不知名的調(diào)子,畫面精細(xì)到似乎每一粒雪花都能看得分明,輕易便帶人入了戲。
肖瑾瑟縮了一下。
“你很冷嗎”身邊的木枕溪明明直視著鏡頭,卻在第一時間問出了這句話。
笑意一點點漫上肖瑾的眼角,她無比輕柔地回答:“還好,我看著電影里的雪覺得冷。”她主動為木枕溪找好了借口,“你不覺得冷嗎”
木枕溪踩了她遞過來的臺階:“確實有一點,秦導(dǎo)的畫面總是做得很好。”
肖瑾沒再回應(yīng)了。
木枕溪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同時在心里抱怨自己怎么控制不住去關(guān)注對方。她強(qiáng)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銀幕上,先前還需要提醒自己,隨著正片開場,她已經(jīng)完全被吸引到了電影畫面當(dāng)中。
里面有一段女主跳舞的情節(jié),還沒開始,放映廳里就響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交頭接耳,都是壓抑興奮的尖叫聲。
“來了來了。”
“前方高能!”
“啊啊啊啊啊。”
“神仙跳舞。”
真播到這段的時候,嘈雜聲立刻消失了,木枕溪屏息凝神看完了這段舞蹈,確實跳得很好,她心跳都跟著對方的動作加快了,尤其是女主臉上的面具落下來的時候,清麗出塵,驚為天人。
她下意識偏頭去看肖瑾,肖瑾嘴唇微張,一副被驚艷到的樣子。
木枕溪不自覺彎了彎唇角。
電影是她選的,當(dāng)然希望和她一起來的,無論是什么人也好,都能夠喜歡它,這會讓她有一種滿足和成就感。
她還沒有來得及收回視線,肖瑾已然回過了神,笑道:“這是你說的那個夏以桐嗎”
或許是現(xiàn)在的氛圍太過放松,也或許是銀幕光照耀下肖瑾的臉龐格外的溫馴無害,木枕溪難得柔和了語氣,跟著笑了笑:“對。”
肖瑾歪了歪頭,俏皮道:“你之前還說她不行。”
木枕溪說:“我收回那句話。”
肖瑾說:“以后我就是她的粉絲了。”
木枕溪愣住:“啊”
她以前明明不追星的啊。
肖瑾看屏幕,電影里演到女主跳完舞后被當(dāng)場封妃,出殿時與陸飲冰反串飾演的男主對視了一眼,她突然說:“我覺得她挺好看的,我喜歡她。”
現(xiàn)在轉(zhuǎn)性了木枕溪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干巴巴地說:“行啊,你喜歡就好。”
肖瑾輕哼一聲。
木枕溪感覺氣氛又怪異起來,遂不再往下說了。
這場電影雖然長,節(jié)奏卻很快,放到一個小時的時候,放映廳里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騷動,方才女主跳舞那段和現(xiàn)在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木枕溪是上網(wǎng)看過影評的,隱約猜到了什么,這恐怕是要放到床戲了。對,這場電影是有床戲的,不多,而且不露骨,否則也沒辦法過審上映。但是據(jù)看過的人說,這場床戲看得讓人血脈賁張,欲罷不能。
導(dǎo)演和演員都非常絕,導(dǎo)演會導(dǎo),主角能演,一顰一笑,眼神里的情動簡直跟真的一樣。
她現(xiàn)在捂肖瑾眼睛還來得及嗎
肖瑾對突如其來的騷動,眼里一片茫然,甚至被嚇了一跳,往木枕溪那邊靠了靠,低聲問:“這是怎么了”
木枕溪面露尷尬,有點不知道要怎么說:“那個……待會兒你閉上眼睛有……”她斟酌了措辭,面不改色地撒了個謊,“比較血腥的畫面。”
肖瑾膽子小,是很害怕看血腥畫面的。但……
肖瑾不是傻的,放映廳里的人這么激動,怎么會是因為血腥場面
她假意相信木枕溪的話,閉上了眼睛,還乖乖抬了一只手到自己眼前,說:“好,我不看,等放完了叫我。”
木枕溪收回去蒙她眼睛的手,又看她兩眼,確認(rèn)她蒙得很嚴(yán)實,沒把指縫打開,舒了口氣,語氣更加自若道:“你等我說可以了,你再放下。”
“好。”肖瑾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
放映廳瞬時靜下來,萬眾期待的場面出現(xiàn)了。木枕溪喜歡的演員還在銀幕里演床戲呢,她屏住呼吸觀看,無暇再去顧及肖瑾,自然也沒發(fā)現(xiàn)她偷偷將指縫張開,然后眼睛慢慢睜大。
電影畫面里陸飲冰衣衫半解,袒露半副雪白后背,化妝化上去的陳年傷疤從形狀完美的蝴蝶骨一路延伸到側(cè)腰深處,性感得一塌糊涂。另一個主角夏以桐則是落在她懷抱里,衣襟松松垮垮,堆疊而下,如同漸次盛放的雪蓮,予人采摘。
一個媚眼如絲,一個隱忍癡迷。
床榻微亂。
明明畫面沒有太過出格,可主角間涌動的暗流和引而不發(fā)的濃烈情-欲讓木枕溪臉熱。她握在扶手的手指不由得微微收緊,心跳跟著畫面加速。
“木枕溪。”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呢喃。
木枕溪心臟跟著重重一跳,足足有兩秒,幾乎聽不見電影里的聲音了。
肖瑾的手靠了過來,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地滑進(jìn)她的指縫里,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間,木枕溪跟著顫栗了一下,心如擂鼓。
如同過去無數(shù)次上演過的,肖瑾溫?zé)岬暮粑略谒亩晒Φ刈対嵃椎亩狗浩鸬凵缓笤谏厦骝唑腰c水地親了一下。
唇瓣擦過去,鴻羽一樣輕盈,像是幻覺。
放映廳里的音效將電影里的喘息聲放得無限大。
肖瑾唇瓣逡巡,細(xì)密的吻落下來,游移過她的臉頰。
空氣中滋生出蜜糖一樣的香味,木枕溪半垂著眼睫任由她親近,讓肖瑾欣喜若狂,悸動又興奮,試著去靠近她的嘴唇,她已經(jīng)聞見了她口紅的淡淡香氣。
眼看就要親到了,木枕溪突然將手抽了出來,同時將她的臉往外推,胸口跟著劇烈起伏了一下,而后迅速鎮(zhèn)定下來。
“看電影吧。”她波瀾不驚地說。
屏幕上那段戲已經(jīng)演完了。
肖瑾翹起唇角,無聲地笑了笑。
木枕溪沒有拒絕她,更沒有發(fā)怒,是不是證明了她心里其實還有她
她整個人都明媚起來,后半場沒再做什么,聚精會神地看電影,喜人物之喜,悲人物之悲,到快結(jié)尾的時候,整個放映廳的人哭倒了一大半,尤其是小姑娘,一個兩個都哭得直抽抽。
連肖瑾都忍不住抹眼淚。
木枕溪全程都很安靜。
肖瑾隱約覺得哪里不對,木枕溪是個心軟的人,很容易被感動,看這種虐心的電影,不哭得一塌糊涂才怪。心里涌起淡淡的不安,肖瑾瞇了瞇眼,凝神思索著。
電影散場了,燈光亮起,木枕溪眼眶微微紅著。
肖瑾放下了心。
也是,都過去十年了,她現(xiàn)在承受能力比以前強(qiáng),很正常。肖瑾甚至覺得這樣很好,她不想看木枕溪掉眼淚,哪怕是因為電影。
回家的路上相安無事,肖瑾照例挽著木枕溪的胳膊,一起坐電梯,一起下樓,一起上車,木枕溪開車,她在副駕駛坐著,像大街上普普通通的一對情侶。
肖瑾很安分,她今晚已經(jīng)占了不少甜頭,再得寸進(jìn)尺怕是會適得其反。再說,她已經(jīng)確認(rèn)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木枕溪是喜歡她的,否則不會對她的親近安之若素。
胸腔里涌動的都是莫大的歡喜。
木枕溪將車停在地下車庫,從后備箱把買的東西掛在手上,肖瑾也幫著拿了兩個。她看木枕溪這一路都沒怎么說話,以為是困了,沒做多想。
到了家門口,肖瑾先進(jìn)去,把東西接過來放在地上。
木枕溪后進(jìn)來,換好鞋。
“肖瑾。”她突然出聲,聲音有些發(fā)啞,喊住往里走的女人。
肖瑾笑著回頭。
“怎么——”
木枕溪揚手甩了她一巴掌。
作者有話要說: 溪寶:家丑不可外揚,電影院里打人影響大家的觀影環(huán)境,文明你我他,幸福靠大家:)
瑾寶:
——今天離mzx近一點了嗎
——近了,她用手親吻了我的臉,我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