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掉試卷。
許燦走出教學樓,就看見室友顧儀跟她的好朋友聊著天。這就一條路,兩個人同時也看見了她。許燦目不斜視,靜靜地走過去。
“誒,等等,”顧儀卻叫停她,小跑幾步追過來,“你是要去食堂嗎我請你吃飯吧。”
許燦沒什么表情:“不用。”
她腳步不頓,兩旁有三三兩兩的路人,顧儀于是無言地跟著她走了一段路。
等到?jīng)]人的地方,她笑著,語氣帶些揶揄地說:“我剛讓爸爸給你轉(zhuǎn)賬的,估計再過兩小時就能到賬了吧。你還真是敲了我一筆呢,哈哈。”
聞言,許燦心里涌出一股不見天日里霉變腐敗味道。
自我厭棄,混合著煩躁感。
情緒瞬間變了。
轉(zhuǎn)過彎,旁邊就是音樂學院的教學樓,他們的考試時間跟大家是錯開著的。空無一人。
許燦說道:“稍微過來一下。”
“啊”
顧儀微瞪大眼,但還是跟著她轉(zhuǎn)進了別系樓里。
進門轉(zhuǎn)彎處是通往負一層的樓梯間,十分昏暗,只有半敞開的門透過的些微光亮。
許燦把她帶到這里。
“到底干嘛啊”
顧儀眨眨眼,奇怪地看著她。按亮手機看眼時間,“還吃不吃飯了我快餓死了。”
這一年的考場管理還不夠完全規(guī)范,信號屏蔽儀最多阻止部分作弊,沒法排查替考。準考證上的黑白照片印得烏漆墨黑,每張臉都差不多長相。
顧儀掛失學生卡,許燦替她補辦,直接印的她的照片。
許燦拿著她的準考證和學生卡,順利進考場,替她完成試卷。同時,自己的那門考試就沒有去。因為她缺錢,獎學金遠遠沒有十萬這個數(shù)目。
本以為是天衣無縫的事。
許燦提前確認過,同考場不存在認識她或顧儀的人。也沒有能面部識別之類的東西。
誰知替考順利結(jié)束后,別人問顧儀是怎么過的,她這個大嘴巴止不住想要炫耀的心,告訴了朋友。朋友又告訴朋友,不知道傳到哪屆的朋友,投訴上去了。
顧儀很天真,是單純,卻未必善良。
她禁不住老師的炸,直接把所有事情從頭到尾交代得清清楚楚,想賣了許燦讓自己從輕處罰。
收錢替考和給錢找替考都性質(zhì)惡劣,最后,兩個人都開除學籍處罰。
顧儀直接出國了。
后來,許燦在系里不少老師,特別是童明月的力保下,被從輕處罰了。只是評獎評優(yōu)班干部等等資格,和由學校授予或?qū)W校推薦才能獲得,一切評獎榮譽都與她無關(guān)。
加上取消學位證。
老師安慰她,如果接下來都表現(xiàn)很好,再能成功考上本校研究生就還會發(fā)學位證。
只有應(yīng)屆生參考的一次機會,沒辦法二戰(zhàn),因為她沒有學位證。
許燦很快接受結(jié)果,平淡面對,接下來的兩年里除了上課就是兼職,盡全力準備考研。終于拿到了足夠被任何學校錄取的高分。
替考被抓對她似乎沒什么大的影響。
可許燦每次路過公告欄里,看見自己的名字,因違反考場相關(guān)規(guī)定的留校察看處分決定。
就算表面風輕云淡,心里還是羞恥懊恨的,如被針扎。
十萬塊錢的代價。
許燦再也沒臉時不時去教授辦公室里溜達。
考研前,她偶爾遇見童明月,都是繞路避開走的。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讓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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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不說話你怎么了,不會沒考好吧不可能吧你可是許燦。”
許燦從回憶里拔出,心情差到極點。
看著顧儀一派輕松的天真表情,實在忍不住,手一把攥住她棉襖領(lǐng)口,過:“我只說一次,這十萬塊是你自愿給我的補課費,聽見沒”
“你干嘛啊”
顧儀有點意外,也有點不高興。想拍掉她的手,對上她很兇的目光,語氣又稍稍弱了下來,“你今天很奇怪誒。”
“我?guī)湍闾婵嫉氖拢粵]人證,二沒物證。”
許燦緊攥著她的棉襖領(lǐng),用力到指骨發(fā)白,告訴她說:“之前特意仿過你的字跡,老師看不出來區(qū)別的。就算送去鑒定,鑒定出來的結(jié)果也沒法成為直接證據(jù)。”
“啊…啊我知道了,”顧儀怔愣著,還想說什么。跟她目光對視,卻忘記想要說的話了。</p>
她從沒見過許燦那么嚇人的眼神,冰冰涼涼,像跟她有什么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