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淼收留洛特一事, 果然讓安德魯?shù)钠拮樱此缃衩x上的母親頗有微詞。好在, 葉淼還不至于連挑個仆人的權(quán)利也沒有,安德魯也沒有表示反對,洛特就順利留下來了。
考慮到洛特從前是貴族出身, 肯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憶了,但肯定不會人格突變,無師自通地會伺候人。所以, 強調(diào)他是“貼身”仆人, 只是葉淼讓他留下來的幌子,順便可以讓他留在自己身邊,不用被調(diào)去別的地方使喚, 免得露出馬腳罷了。
誰知道洛特卻好像十分認(rèn)真地把自己當(dāng)成了仆人, 盡職盡責(zé)的程度隱隱有超越專業(yè)女仆的意思, 且不管她去什么地方,他都會跟著。第一天早上,在去上課前,他甚至還屈尊降貴地單膝跪在地上想為她換鞋, 害得葉淼受寵若驚,連連擺手。
她本就不是所謂的貴族大小姐, 再說了, 在她心里,洛特一直是和她地位平等的朋友,還是唯一一個可以和她回憶在古堡的那段日子的同伴, 哪有趁著他失憶來欺負(fù)他、使喚他的道理。
今天是一早已經(jīng)安排好了的、由喬治管家負(fù)責(zé)的上課時間,除了學(xué)習(xí)關(guān)于血族的知識,還會介紹托倫斯塔的家族。想著多點接收外界的信息,也許能幫助洛特盡快地恢復(fù)記憶,葉淼便把他帶上了,讓他一起來聽講。
偌大的書房中,葉淼與洛特面對面坐在同一張書桌的兩邊,臺面堆著許多書籍,喬治從吸血鬼的源頭開始講起,一直講述到了吸血鬼的不同族系。不愧是與吸血鬼常年打交道的獵人,說出來的話,顯然比她之前在古堡的圖書館里翻到的那本教她用蒜頭對付吸血鬼的狗屁不通的書要可信多了,有些歷史她也是第一次聽到。
“歐洲史上那位性情殘忍的軍官德古拉,喜歡用木棍貫通戰(zhàn)俘的身體,以此來折磨他們。還有伊麗莎白巴托里,即是傳說中的血之伯爵夫人,這二者都被民眾認(rèn)為是血族之人,實際上,都只是殘忍冷酷的人類而已。因為避世是血族的教條,越是高階的血族,就越是深居簡出,根本不會通過殺戮來大出風(fēng)頭。若伯爵夫人和德古拉真的是血族,早已被管轄當(dāng)?shù)氐挠H王制裁了。”
葉淼低頭翻著書頁,忽然問道:“對了,喬治,密黨現(xiàn)在的親王,是哪一個族的吸血鬼”
一路安靜地聽著的洛特聽到這話,挑了挑眉,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
喬治愣了愣,很快答道:“ventrue族。這一族的吸血鬼的成員多從貴族中產(chǎn)生,如今上流社會中,也隱匿著他們的身影,是一個相對而言比較文雅高貴,也很難對付的種族。他們往往也是各個地方的親王人選。”
葉淼若有所思,喃喃道:“原來是ventrue族”
和貝利爾朝夕相處了一個月,她居然到現(xiàn)在才從旁人的口中知道他是哪一族的吸血鬼。看似很熟悉他,其實并不了解他。
也許是看大小姐難得感興趣,喬治想了想,又補充道:“如今掌托密黨的親王,幾乎都出自埃爾斯蒂家族,且?guī)缀跏来行裕饲扒叭蔚挠H王差一點由一名叫做伊莎貝拉的女性血族擔(dān)任。”
前前任的親王喬治說的,不就是貝利爾的母親么
葉淼追問道:“差一點是什么意思”
“據(jù)說伊莎貝拉在身體虛弱時遭到了敵人的暗算,從此,再也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跡,應(yīng)該是兇多吉少了。在家族內(nèi)亂風(fēng)波結(jié)束后,親王之位就被她的哥哥歐文埃爾斯蒂所頂上,也有傳言稱歐文跟他妹妹的死有關(guān)。”喬治道:“歐文的能力一直不如妹妹,性格張揚而愚蠢,由他來擔(dān)任密黨親王,對于獵人來說也算是另一種程度的災(zāi)難了。現(xiàn)任的親王是他的外甥。這個外甥的心機可比歐文要深沉得多了。”
“為什么說貝說他心機深沉”
“在血族里,殺親是不可饒恕的重罪。伊莎貝拉失蹤時,歐文沒能徹底洗脫嫌疑,若不是背后勢力穩(wěn)固,還有兩個家族一起支持他,恐怕也不能順利上位,之后還費了不少心思來處理麻煩事。而在歐文死的時候,他是被獵人的銀子彈打死的,元老院極其懷疑這與他的外甥有關(guān),卻根本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而且,和當(dāng)年的歐文相比,他的外甥勢單力薄,毫無家族支持,最后也能順利扳倒歐文,可見,這位新親王做事要周密和干凈得多,恐怕日后也相當(dāng)不好對付。”
葉淼脫口:“我們也不一定要對付他啊。”
喬治愣了愣。
葉淼咳了一聲。也是,在喬治等人看來,她被吸血鬼抓走的那個月一直被囚禁在牢房里,正常來說,應(yīng)該是對吸血鬼又恨又怕的,現(xiàn)在卻為他們說話,好像有點不合常理。
她撓了撓臉頰:“我的意思是,現(xiàn)任的親王肯定最清楚自己的母親當(dāng)年遭遇了什么,所以,他對付歐文肯定也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不是人之常情么感覺還挺有情有義的,是個好吸血鬼。而且,心機深沉也未必是缺點啊,我覺得,我們也沒必要這么快就假設(shè)與他敵對,說不定以后能有其它關(guān)系呢。”
洛特支著腮斜睨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喬治若有所思道:“您說的是與吸血鬼建交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還挺新鮮的。”
為免說得多惹人懷疑,葉淼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對了,你說的setites族又是什么來頭”
“setites族起源于埃及的暗夜之神,是一個非常危險和邪惡的種族,致力于用兇暴、混亂、毒品、威逼利誘、恐怖的手段蠱惑他人,讓黑暗在世界中復(fù)蘇。其他的吸血鬼家族、還有人類政客中也混有他們的追隨者。所以,作惡的未必是setites族本身。我們不禁要小心提防他們,更要提防他們的追隨者。”
葉淼點點頭。她之前偷聽到,貝利爾懷疑那三只狼人之所以會突然發(fā)狂,是因為setites族在背后搗鬼這么聽來,說不定托倫斯塔附近,已經(jīng)混進(jìn)了setites族的吸血鬼,或是他們的信徒了。
在下課以后,喬治有事先行離開了。葉淼伸了個懶腰,才發(fā)現(xiàn)從剛才開始,身邊的洛特的嘴角就一直噙著淺淺的笑意,似乎心情很是不錯。結(jié)果問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他又搖頭,都不知道在樂個什么勁兒。
轉(zhuǎn)眼間,時日就過去了半個月。葉淼慢慢地適應(yīng)了新家的生活,也逐漸熟悉了獵人的世界。除了緹娜之前說的課程以外,關(guān)于酒的訓(xùn)練也很快加進(jìn)來了在社交場合中不因醉酒失態(tài)是很重要的禮節(jié)。酒量需要循序漸進(jìn)才能練好,在最開始,難免會東倒西歪地回房。
這天夜晚的訓(xùn)練結(jié)束后,薄有醉意的葉淼被女仆扶回房間里,眼皮沉重地感覺到她們?yōu)樗龘Q了睡衣,擦了臉,還喝了點兒解酒湯。不多時,關(guān)門聲響起,房間安靜了下來,應(yīng)該是仆人都離開了。
葉淼陷在了床鋪里,呼著熱乎乎的鼻息,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房間里似乎有人在朝這邊靠近。床鋪的一側(cè)下陷,來者坐在了她的身前,給她拉了拉被子,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這只手的溫度很涼,貼在由于醉酒而溫度升高的臉上很是舒服。因為直接的觸碰,葉淼終于從有點懵和遲鈍的狀態(tài)中醒來,睜開了眼睛。然后就意外地看見了一雙許久沒見,但很熟悉的紅眸。
雖然他和洛特長得很像,但是,即使是不清醒時,她也直覺自己不會錯認(rèn)他們兩個。
“怎么是你”葉淼皺眉,躺平了,嘟囔了一聲:“哦,我知道了,我在做夢,怪不得會見到你”
原本只是想趁她睡著了,從窗戶進(jìn)來看看她情況如何的貝利爾也沒猜到她其實沒睡熟,在她睜眼時愣了一愣。好在,他都還沒想好借口,她已經(jīng)用恍然大悟的語氣為他找到了出現(xiàn)在這里的理由。
“對呀,你在做夢。”貝利爾舔了舔尖牙,以手肘撐在她的身旁,往她眼皮吹了口氣:“你覺得看到我算是噩夢還是好夢”
“噩夢不會啊。”葉淼眼皮有點抬不起來,嘟囔:“我又不討厭你。”
她臉蛋紅撲撲垂著眼有點神志不清的樣子很可愛,說的話就更可愛了,貝利爾眼底精光一現(xiàn):“哦,我還以為你很討厭吸血鬼。”
葉淼懨懨道:“大多數(shù)討厭,你不會。”
貝利爾意外了一瞬,終于開心地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枉我還以為你真的那么排斥吸血鬼,為此,還用了一個迂回的辦法來重新接近你。要是一早知道你在以為自己做夢的時候,會乖乖地有問必答,我絕不會這么多此一舉。
貝利爾湊近了她,笑著說:“不討厭我,那就是喜歡了”
葉淼還沒發(fā)現(xiàn)這不是夢,朦朧中看見他的臉在靠近,莫名有點緊張,腳趾也蜷縮起來,推了推他,往被子里躲:“你離我遠(yuǎn)點。”
“我不。”貝利爾順勢握住了她的手,狡猾地偷換概念:“你剛才不是說喜歡的嗎”